阳光斜透,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那一缕银色时隐时现。
芥香冉浮,幽然助神。
在经过萧若情的身旁之时,墨离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低眉敛目,但并未直视她:
“非要背过?”
“脑子有问题?”
萧若情没有回答墨离的话语,背对着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整理着剑娘的衣衫,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受着。”
“虽然九师叔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一定会管你的。”
“知道了吗?”
剑娘咬着唇,点着头,低垂着脑袋看着脚尖。
萧若情叹了一口气,抱了抱她:
“不要害怕给别人添麻烦,师尊要是在这儿,定然容不得他们这般作为的。”
“......”
随后就好似没有看见墨离一般,松开了握着她的小手自顾自地朝着禁闭室走去。
墨离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萧若情的离开,也是走到了剑娘的身边,看着她低头的样子,淡淡道:
“三师妹。”
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剑娘的表情已经快要哭了出来,但还是抬起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像只受惊的小鸟。
墨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继而伸手便是她的腰间那把长剑摸去。
铿锵——
长剑已经出鞘。
剑娘的心瞬间便是提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墨离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剑锋,看着微微颤动地剑身,随后眸子严厉的看着她,开口道:
“骨气,是自己赚回来的。”
“而这——”
说话之间,便是将长剑再次的插入了她的剑鞘之中,转过身平静道:
“就是你的骨气。”
风微凉吹不起她的裙角,阳光映照着入目所及处的半作青峰半作雪。
声音轻轻地回荡在了剑娘的耳边:
“希望下次你的尊严是你自己找回来的......”
“......”
剑娘咬着下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长剑,小脸涨得通红。
望着两位消失的师姐,心头之间好似多了些什么。
或许,那是一种归属。
萧若情跟着执法堂的弟子走到了禁闭室的门前,在执法堂弟子疑惑的目光中,静静地站立着,并未曾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似乎自己所等的人终于到了?
但她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发出脚步声的人,二人相顾无言。
墨离追上了萧若情,在她的身后停住了脚步,半晌,缓缓转头,轻轻地说道:
“谢了,师姐。”
恰逢一阵风来,撩起黑色的斗篷与飘散的银发,飘冉轻颤。
说完,便是转身离去,脚步没有半点停顿。
萧若情的嘴角半笑,推门而入。
......
斜阳西垂。
单无澜静静地坐在屋内,阳光吻着她的脸颊,拂着那件紫色桃花相间的抹胸襦裙,伸出玉手轻轻地拽着垂于腿上的抹胸丝巾,低下头,白发有两缕弯曲绕荡,垂在她的香肩上。
面色未起波澜,可眼睛,眼底深处,有一抹不忍触之,若雾笼明湖:
“姐姐,是我做错了吗?”
“我当不好他的女人吗,我原来一直都是这么自私吗?”
“连他的弟子都未曾保护好。”
“......”
单无阙眨着眼睛,呆毛轻轻地飘动着,而后走上前,温柔的搂着她的肩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刮了一下脆藕小鼻:
“妹妹没有错呀!”
“你怎么可能会自私呀,娘亲曾经说过,唯独感情一事说不清对错......”
“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单无澜怔了一下,而后便是趴在了单无阙的怀中,闭上了眸子。
自己儿时许下的愿,想要一直一直保护姐姐,可是到最后,反倒是自己一次一次地被她所保护。
姐姐不是真的单纯,是为了自己而变得单纯。
自己在为他缝制衣衫之时,有多少次自己抬头时,都能望见她无言地盯着烛光灯火,或许相比于自己,那个为他缝制衣衫的人,更应该是姐姐吧。
于是,她伸出手抚摸着单无阙的拿一根翘起的呆毛。
单无阙的眼眸瞬间瞪得大大的,继而整个人便是宛若一只小猫一般,朝着自己贴了过来,温柔的享受着自己的抚摸。
“妹妹,贴贴。”
单无澜微笑着,轻轻地咬着下唇,而后在单无阙不可置信地目光中,将小脸靠了过去。
没有以往的冰冷,没有以往的嫌弃,也没有以往的矜持。
这一刻,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几百年前。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暴雨,娘亲和父亲都不在,屋子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窗外便是雷声轰鸣,她轻轻地张开嘴角,一如儿时的那般:
“姐姐,无澜最喜欢你了......”
“你也喜欢师兄对吗?”
单无阙停下了蹭着她的动作,愣了一下,犹豫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单无澜起身,好似做了一个决定一般,眸子中满是认真的望着她。
......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半月斜辉,星光耀眼。
单无澜双手反撑在船板之上,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星月。
四月皆是温柔的夜风,扑面柔软,悄悄的拂着她的紫衫之上的那一朵桃花,她的眸子中倒映着的是璀璨星河。
单无阙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后,将紫衫长裙轻轻地放在了膝盖前,默然坐于一旁,继而,学着单无澜的样子,伸展开笔直修长的腿,手中托着的,是一件白衫。
上面绣着一株绽放的桃花。
单无阙脑袋上的那根呆毛飞快地旋转着,抿着上唇,犹豫地开口道:
“妹妹,这件衣衫可是你做了好久好久的。”
“你为什么要让我送给师兄啊......这是你做的,姐姐有没有做......”
单无澜冲着她眨了一下眸子,而后回过头开口道:
“因为这样子,他才会感动啊。”
单无阙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一把抓住单无澜的小手,指着上面还留下的几处疤痕:
“你的手指都刺破了好多次,这件衣服你一定要亲自送给他啊。”
因为常陪伴在她的身边,自然知晓这一件已然很漂亮的衣衫是经过了多少次的拆解磨合,请教了多少女红,方才一点一点绣制出来的。
“你不喜欢师兄吗?”
“喜欢......”
“那就拿着,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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