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交接在一起,很快便是出现伤亡,是平江侯麾下亲卫,这里毕竟是铁卫的主场,熟悉的场地,都城高配的军备武器,还有处在大殿上面值守的自然都是铁卫中精挑细选下来的好手,人数也是优势。
双方一交手,只一片刻就占了上风,若非是因为诏都常年无战事,铁卫历经鲜血较少,怕是凭借如此优势,只一碰面就能把对方摧枯拉朽的剿灭。
烛犀勃然变色,面色再不复方才沉静,用力捏紧剑柄注意着周遭刀剑,不敢真的拔剑朝上方杀去坐实自己的罪名,但还是朝着大殿上面大声喝道。
“君上,您疯了吗?”
“我是平江侯,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杀我?!”
“当然凭我是王了?不然我跟你比谁年轻啊?”陆明嗤笑一声,表露出来没有丝毫谈判的意思,老神在在的当着一个昏君的模样。
什么诸侯之最?
什么上朝不拜?
抱歉,在我们昏君这里,行不通。
就是看不顺眼,就是凎。
昏君杀人还需要理由嘛?
不需要!
陆明表现的就是这种状态,我就是浑然,我就是不讲理,伱能奈我何?只要我够浑,就不怕任何罪名谴责。
台下,绯天微微侧了侧身子,面无改色的取出一只长枪立于台阶之下警示着四周,防止烛犀麾下正有无名勇士冲出包围圈。
锦衣已经渐上雪花,分不清是麾下百战亲卫的还是诏都的神血铁卫的。
烛犀咬牙切齿,朝着上方愤恨道:“君上,您真的要与我鱼死网破吗?”
“鱼儿会死,但网,可破不了。”陆明不为所动,轻笑着摇头。
年轻人打牌打不赢老东西怎么办?
玩游戏怎么才能保证长赢不输?
当然是做庄家了,规则在自己手里,别管对方手里什么底牌,只要你能改规则,那么在任何时候能把局势歪斜向对自己利好的一方。
而目前的局势就是如此,平江侯后面做什么不重要,有什么谋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他命悬一线,亲卫在诏都铁卫的围攻下,数量逐渐减少。
随时有可能命不保夕。
烛犀捏着剑,始终不敢出那绝对一剑,大殿之上直接刺杀君上,先不说成功率如何,这就是传出去了,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他是最大的诸侯,也会让诸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坐实他叛贼,逆贼的名头。
这跟他之前想的,先虚以为蛇一番,然后引导者君上走一段路程,先灭其名,后亡其身的法子,完全不同。
乱了,一切都乱了。
平江侯心乱如麻,但还是在静静等待着。
他在等自己的朋友。
并不是多么信任大祭司,只是无论为公还是为私,大祭司都得帮他说话。
为私,那自不必多说,两人密谋合作过,虽然不太牢靠,各怀鬼胎,但好歹有着各自的利益链所在,把两人栓在一起。
为公,那身为大祭司,身为臣子,都不可能坐视一个封地实力最大的侯爷,众目睽睽之下,平白无故的死在诏都。
大祭司知道他的安排,他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若真的一不小心身死诏都,消息传出后,那真的会引起兵变的,平江百万军戈随后便能北上鱼死网破。
果然,上方没有一会儿,便是传来声音。
“君上,请三思啊,平江侯杀不得!”
大祭司面色忽变多次,如此场景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君上做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有跟他商量过,突然遇到如此变化,他心里隐隐升起不妙感。
但正如平江侯所想,不管出于任何角度,他都必须出来劝诫,都统紫渊在杀人,绯天明显知道什么,他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按照流程走,不去劝诫能干什么?
难不成欢呼雀跃么。
大祭司摸不准,只能如实道:“君上,平江侯麾下百万军戈臣民垂拱封地边境……他,动不得啊!”
“诏都……”
后面的话大祭司没有说出口,有些话点到即止,除了名头外,诏都还真的没有那个兵力能跟平江侯的麾下对拼,胜算实在没有。
何况,若真的如此疯狂,其它诸侯封地的臣民,保不准会更加混乱。
“哦?大祭司你的意思是,你要保平江侯?”
“臣不敢!”
大祭司头顶泛热,朝着前方走了两步,被绯天持枪拦下,不得已跪伏在地,沉声说道:“君上,平江侯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诏都啊。”
诸侯死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诏都。
同理不能死在其它诸侯的封地。
自家主子死了,麾下臣子做一些疯狂的举动很正常吧?儿子为了尽孝道,为了争夺权力上位表现一番,正常吧?
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烛犀明白,君上明白,大祭司也明白,虽然他不知道君上为何装模糊,是真的疯了嘛,还是别有打算,他都不得而知。
但大祭司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说话,他的身份是忠臣,必须站在符合自己的立场去为君上考虑说话才能不露出马脚。
“彼所谓,欲亡其族,先灭其信仰……”
玲珑从台阶上拿起一本书籍,绿色藤条缓缓延长把自己和陆明的手连在了一起,轻轻缠绕着,随后站起身。
“那便,留平江侯一命吧。”
大祭司抬起头,看着那对男女,是神主还有君,迷茫涌上心头,不安感越发壮大。
陆明接过古朴书籍,在手中转了转,终于克制住了朝着大祭司脸上砸去的冲动,“平江侯你要记住,是大祭司请求饶你一命的!”
刀剑交接的撕拉声减弱,缓缓消失不见,大殿内空荡荡的,似乎轻轻说声一句话都能余音缭绕好半天。
平江侯看着周遭遍地的血泊残肢,脊背生寒,按住腰间宝剑手清白交接,好半响才朝着上方躬身道:“臣……谢过君上!”
“不用谢,既然碍事的人没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去彼生仪式了吧。”
烛犀抬起头,这次的茫然是真的茫然,他真的看不明白这位君上想要做些什么了。
原本以为这位是疯了,刚刚杀完又觉得这位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不让自己引导他走,可这个时候又是什么意思?
大祭司也是迷惑不解,“君上,历法盘算出的日子要在三天后,不是今天啊。”
“你是君,还是我君?”
大祭司噎住。
“你是神主还是我是神主?”
大祭司再次噎住,
片刻之后,上方的神主和君上已经离开大殿,他这才回过神,朝着身边弟子安排,让其立刻准备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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