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下跪二不磕头,几分诚意?”
夏予闻此,毫不犹豫地跪下。陆淮钦亲眼见她膝上还残留的碎渣又一次被压进去,脸色更加难看。
直到夏予要朝他磕头,他猛地把杯托甩在了夏予面前,“还不滚下去行刑?”
侍卫如临大敌,忙拖着柳娘下去。
夏予知道,他的“滚”不包括自己,所以她还是老实地跪着。
等了好一会,外面传来柳娘的哭喊,夏予捏紧的拳,隐忍得眼眶通红。
在眼泪落下之前,便见陆淮钦的黑靴落在眼前。
陆淮钦乜斜夏予,“一个位卑至此的奴婢,你的话几斤几两?拿什么求朕?”
“因为陛下位高权重,就可以随随便便要人性命吗?”
陆淮钦措不及防与夏予通红的眼眶对上,他心头一颤,呼吸一滞。
又回到开始了。
她痛恨的质问,绝望的歇斯底里,他们之间对于权位和生命的分歧……
陆淮钦的眉宇越拧越紧,到最后锁得死死的,眼尾也微微有些红。
“她先拿下药的酒给朕喝,按律就当斩!”陆淮钦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那不是毒药,她并不想要陛下死。”
“律法写的明明白白,你还要朕拿大岐律法大典给你看吗?”
“不是,这和律法没有关系,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对人生命的敬畏与尊重。在你眼里,人和畜的区别并不太大。”
“你少给朕说教!”陆淮钦气得掀翻了桌子。
他很少动怒,在夏予例外。
此时此刻,他气得胸腔都在起伏,整个人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外头柳娘的哭喊声还在往里面传,夏予待她真的就像妹妹。
不顾地上的碎瓷,她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拽住了陆淮钦的衣摆。
“我刚来的时候,身患险境,多亏柳娘说情,才能得一份粗活干。后来有人要碰我,也是柳娘帮我将人赶走。如今她糊涂做事,是我没有看好。我,愿意代柳娘去死。”
陆淮钦在她“死”字落下的那一刻,猛地将人掀开。余光瞥见她伤痕累累的膝盖,强忍着将目光落到别处。
不巧,正瞥见铜镜里的自己。
他看到夏予早上为他束的发,确实不太配他如今的穿着。但他若肯换上白衣,嘴角翘起几分,就与这发饰相配极了。
“滚。”陆淮钦滚了滚喉结,“和她一起滚。”
夏予得了他的话,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连忙跑去外面将打柳娘的人推开。
柳娘瘫软在地上,背脊处隐隐渗出一丝血迹。
“于娘——”柳娘虚弱地唤她,眼泪已经哭干了,喉咙也喊破了。
“我带你回去。”夏予用力将人抗起,可自己都没站稳,就先晕了过去。
何幸见此,吓得拂尘都差点丢了,连忙让人把夏予送回去。
陆淮钦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拳头握得更紧。最后愤恨地砸在了椅子上,曾经被折断手的旧伤处连带着犯痛,以至于整只手都在发抖。
陆淮钦微微仰头,想要克制手臂不再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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