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东西?”都云谏又一次掀开帘子。
她坐在驾车的地方,背脊靠在了车框上,一条腿曲起,一只手搭在上面。另外一只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故意当着夏予的面喝得颇为享受。
夏予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头。
“想喝吗?”
夏予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比起生死,她选择放弃尊严。“想。”
都云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等夏予反应,她就把手里的汤倒在了夏予脸边的木板上。
汤很快就渗过木板不见踪迹,但汤里的香菇和肉片却落在地上。
起先还有许多温热的气息烘着夏予的脸,但没有一会,木板上的东西就变得冷硬。
见夏予脸色精彩万分,都云谏笑道:“喝啊,孤都给你了。”
以前在浮玉山虽然穷,但至少穷的有尊严。这种悔辱,夏予何时受过?
看了一眼都云谏戏谑的脸,夏予便闭上了眼。
“孤倒是想知道,饿死和面子,你要哪个。”
夏予还是不语。
饿死就饿死吧。她的自尊,还不能让她受嗟来之食。
都云谏冷笑,又晾了夏予半日。
等马车再停的时候,夏予已经快被冻僵了。
都云谏掀开侧边的帘子看了一眼,见地上的吃食还在,眉梢微挑。
“一个人能做多大的事情,就要看他的脸能放的多低,夏予,你认同这句话吗?”
夏予掀起垂着的眸子看了都云谏一眼,只这一眼,就好似耗尽了她的体力。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再去回答都云谏的话了。
“你说孤当年像狗一样抢吃食,你猜陆淮钦有没有做过狗?”
都云谏也不管夏予答还是不答,继续道:“孤听说他当初是拽住你的裙摆求你救他的。像他那样的男人,想必自幼就干过许多没面子的事情,但孤相信,每一个让他跌过面子的人都已经死了。你是例外。”
都云谏笑着从车窗丢了一件裘衣进来,“孤还不想你这么快死。等到了北都,孤要你这例外,成为更加例外的例外。”
夏予心尖轻颤。
她想到当年陆淮钦离开,她被抓到清鸿寺的场景。
关在小黑屋,被没日没夜的折磨。
夏予确实是怕了。她不知道都云谏会怎么对待她,可她和陆淮钦是一路人,陆淮钦的手段夏予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听说何启儒死的很惨。
夏予也见过后宫中不少人被打成肉泥的。
她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裘衣。
但是她知道她还是有价值的。
陆淮钦这次有计划地消失再出现,就意味着他是有准备的。
都云谏在陆淮钦死后,起了异心,两国之间定然是没法长久合作。
而都筠澜还卡在两国之间。
早先听都云谏说都筠澜怀的是死胎,想必都云谏是想拿夏予换都筠澜平安,或者和陆淮钦谈筹码。
如今便是要看看,夏予在陆淮钦心里的地位,比不比得过都筠澜在都云谏心里的地位。
陆淮钦和都云谏但凡比对方更在乎了,怕了,那便要输了。
夏予觉得陆淮钦会赢。
陆淮钦剩下的时间不够他折腾,想必他愿意让夏予先上路,然后再来追夏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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