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予看林意笙的神色却一点也不似玩笑,而且夏予自认为还算了解她,她并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那如此看来,何幸就不是真太监了。
通过林意笙的描述,夏予也渐渐的知道了事情的本来面貌。
当年,何家为史官,因为写了一些不该写的东西,因为得罪了先皇于非晚,落得满门抄斩。
因为何幸是在宫中服侍陆淮钦的,陆淮钦力保他,他便留了一条命。但是先皇虽然留了他一条命,但是却要他做不了真正的男人。
被判刑到行刑的那段时日,陆淮钦找了许多人,也花了许多钱,甚至多次底下头颅求于非晚。最后何幸比旁的人要少割去一些东西,陆淮钦又带他诊治,治疗后,大夫说若是有机会,还是会有孩子的。何幸也算是为何家留下了最后一丝血脉。
这件事情何幸是一直瞒着林意笙没有说的。大概除了陆淮钦和他还有那大夫以及行刑的人,这世上并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这件事情被林意笙知道了。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年前,林意笙听了夏予的那些遭遇后,心中便更加的揣揣不安,他意识到世事无常,人与人之间想要一个好结局,通常要经历许多的磨难,若是这结局还好,这磨难还算值得。
可偏偏有一些人结局是生死两隔,那这些磨难几乎是都白遭了。
陆徊远和都云谏的事情,林意笙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从她的窥探来看,本以为二人也会有一个好结局,真是没想到,只是上了一次战场,其中一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加上陆淮钦时日不多,这便让她更加担忧自己的身世,害怕自己真的要和何幸之间没有未来。
恰好那日陆淮钦将她寻去,告诉了她他的想法。陆淮钦打算让何幸带她出宫,二人以后远离朝廷争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知道陆淮钦没有多少时日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可林意笙更多的是好心,她以为自己这些年的等待终于熬到头了。
她迫不及待地就想问一问何幸的想法,没想到得到的回答竟是不可能。
“为什么?”林意笙不可置信地他。
“奴才与陛下自幼一起长大,陛下若真去了,奴才定是不能够看着这江山无人看管。”
“我难道不是同你自幼长大吗?”
何幸低头不语。
“难道这些事情他还想不到吗?他还不会妥善处理吗?还用得着你来管吗?”林意笙又问。
“如果江山稳定,那奴才便去皇陵守着陛下。”
“总之无论如何,你都是不愿意带我走,更不愿意和我一起,是吗?”
“娘娘,奴才不过一个阉人,如何配得上和你一起?”
林意笙忍无可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气红了眼,声音更咽的质问道:“我若在乎你是个阉人,我会放弃一切进宫吗?我若在乎你是个阉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脸面,求你带我走吗?我若在乎你是个阉人,我会比你还像个阉人,像个狗一样,像个奴才一样,就差要跪下来求你带我走吗?!”
林意笙大抵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委屈,更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得来的,便不争气地流下了泪。
这些年来,她身边亲友死生无数,除了兄长便只有何幸。本以为这人还值得她托付,就没曾想他还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何幸被那一巴掌打扁了头,可他却并未露出任何的不悦,他只是将头梁弯得更低,垂着眉眼遮去自己眼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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