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县街市,某处偏僻所以,一个邋里邋遢,衣衫褴褛的老道正坐在临街食摊,吸溜着碗汤面大快朵颐。
他也不管两颊白须上粘满了葱花汤水,好似整个世界皆尽虚幻,惟有眼前汤面存真一般。
老道刚美滋滋将一碗汤面连汁带水打到五脏庙中,摸了把胡须准备付钱走人,旁边突然插进来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敢问道兄,刚才使的是那‘无中生有,隔山取物’的搬运法子,还是‘移花接木,暗度陈仓’的幻术玄法?”
老道闻声屁股重新落回条凳上,瞧了眼桌案对面背负长剑,身着绯袍的少年郎,须臾大笑一声:
“无中生有做何,移花接木又如何,小牛鼻子难不成要与我老头子斗法不成?”
顾轩被他问的好一阵愕然,下意识间摸了摸自己那并不丰腴的鼻头,心中暗暗诽腹道:
“老家伙当真气人,哪有自家管自家叫牛鼻子的!”
不过瞧那老道使得一手绝妙的玄门幻术,自此那‘变钱’的障眼法在这等手段面前还不如三脚猫的稚子手段,也只得老老实实做了一揖。
得,您是道门前辈,您讲的都对!
他心中只觉老道出言行事好不古怪,起身后拱手道:
“前辈乃是玄门高人,何至于跟那小贩行怄气之举,扰人生意。”
“玄门高人与升斗小民并无区别,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腥臭皮囊而已”,老道摇了摇头,起身笑道:
“世人皆为钱财斤斤计较,予他人一梨都万般难舍,纵使父子兄弟也锱铢必较,入那勾栏堵坊时却散尽家财犹不痛惜,惜哉痛哉!”
顾轩见他说罢踱步欲走,忙起身追问道:
“敢问前辈,此前那句临别赠语却是何解?”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那老道却是混不吝扯出句没头没脑的释家偈语来,话音未落身形已没入主街人流中消失不见。
……
星斗西斜。
顾轩背着长剑和褡裢,踱步行至了娄县一家木阁楼式的客栈前。
今儿个才过十三,一轮皎洁明月已经好似玉盘般嵌在墨蓝色的天穹之上,照的街市透亮微寒。
店家正趴在柜台上眯着眼打盹,听到木质地板咯吱作响,探头一望,却见一个绯袍短发的男轻人踩着月光踏进了客栈。
他忙以手抚了把脸,甩了甩头想叫自己清醒一些,起身后疑惑道:
“和尚?”
“非也,道士!”
顾轩笑了笑,从褡裢中寻出戒牒地递于店家,道:
“房间要楼上的,住三天,劳烦店家稍后再打两瓮热水来!”
却说他那日从檀祂寺离开口,唯恐赶不及本月十五那板桥客栈开放的日子,便一路提着气闷头赶路。
怎知他修习了那门地煞剑术后脚程轻疾,却是提前三日就抵达了娄县地界,如今也只得寻个打尖的去处,歇息一番也好再行其事。
那店家在‘历薄’册子上登过他的戒牒文书,又翻笔沾墨后详细盘问起来。
“真人何处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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