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道性命交关,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顾轩一语既出,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客栈老板桑新鼎,或者说豫州路的火工道人丁行丧单手已经拢向了袖中。
那客栈小厮也不动声色挪动脚步,下意识堵在了门户口的位置。
‘她’眉宇间升起股一闪而过的惊惶,扭腰扎跨起了个拳架,质问道:
“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知晓我阿爹跟姆妈的事?”
“姑娘莫要紧张,小道并非什么左道邪修,更非觊觎你们丁家地煞‘假形’变化之术的歹人,只是想请丁前辈替我易容一番…”
顾轩正欲组织语言同她解释,怎料话说一般,身后已然响起一道劲风,伴着那火工道人丁行丧的喝骂声一并呼啸而来。
“贼子,某家早知你动机不纯,你与那白宗柄是何干系?”
顾轩此刻双手空空,无奈只得摸出张‘复惊定神符’并指向身后甩将了过去,借着丁行丧躲避符纸的机会就地一伏滚到了桌边。
姿势虽然不雅,但好赖是叫他摸到了桌上傍身的长剑。
刚捞起剑柄,那丁行丧已然毁去了那张‘复惊定神符’,不知从哪摸出一截尺许长的弩箭反持在手中,伴着点点寒芒朝他挥刺了过来。
顾轩无意与这对父女交恶,也不拔剑出鞘,只倒握着那柄连鞘长剑,跨步横退间连连拨开那根来势汹汹的铁矢数次。
丁行丧手中箭矢的呼啸破空声接连响起。
逼仄的客房中,顾轩挥转手腕,或劈或挡。
只听得“锃锃”碰撞声接连响起。
也不见他招式如何精妙,却像是能够提前预知到丁行丧的动作一般,轻描淡写便将那迅疾无比的攻势以剑鞘给一一拨开。
说来除过那些飞剑咒心之类的神通法术,这凡世间的击技之术也全凭借个眼疾手快而已。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了那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而顾轩现如今就是不使那地煞剑术中的招式,光凭这门神通赋予他的击剑之法和连日厮杀下来练就出的应激本能,身形之敏捷与反应也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或许在这豫州路江湖上的众多豪强之中,光凭兵器械斗能胜过他一筹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突然,碰撞声戛然而止。
却是那火工道人丁行丧蓦地抽身退开,怔怔杵在原地若有所思。
顾轩见他停下攻势才松了口气,正欲开口相与。
丁行丧却是摆了摆手,正色道:
“瞧起来却是某家走眼了,你并非那白宗柄手下的鹰犬,白莲教中可没几个使得你这样一手绝妙剑法的。”
“前辈缪赞,小子愧不敢当”,顾轩说着从褡裢中掏出自己的戒牒丢了过去,接而道:
“贫道乃崂山紫虚官,元景真人座下弟子,并不认识前辈口中所说的什么白宗柄,如若不信,尽可以勘验戒牒。”
谁知丁行丧听他一言却连笑数声,看也不看顾轩扔过来的戒牒,转手一倒又将其丢给门口那个女扮男装的客栈小厮,拱手道:
“某家守在这娄县郁郁数年,从未碰到过真人这等好手,既不是仇家弟子,想要求我易容,那就先陪我斗过一场再说。”
顾轩恍然失笑,看起来这火工道人扮做个遭老头子,藏身于闹市中许些年头仍旧不改其性,今天倒是见猎心喜,将自己当成了同他喂招练手的愣头青了?
他平日间虽多时行走在荒山野郊之中,妖也杀得人也杀得,却非什么好勇斗狠之人,见丁行丧这般姿态,叹了口气道:
“小子无意与人动手,之所以道破前辈身份也是全因有事相求,前辈如若不愿,贫道再另寻他法就是。”
说罢便要提起褡裢走出门去。
怎料刚从那女扮男装的小厮手中接过戒牒,一点寒星猛然电射而来,蹭着他发梢掠过后又急转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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