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你还是珍惜性命,不愿替我和本派想想,可你淫辱节妇,摔毙那婴孩之时可有想过他们的性命,我再问你,若是你家妇孺遭此惨辱,你心中又会做何感受?”
老叟这番话语说罢,院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他良久又复叹息一声,决然道:
“我既传了你法术心诀,为今之计,你惟有以心剑自裁这一跳路可走,难道你非要逼我亲自动手,留下个杀徒的恶名不成吗?”
那魁梧少年被老叟这胜怒下的一番话给吓得瑟瑟发抖,等听到“自裁”二字后,更是抬头不敢相信道:
“师傅,您难道就半点不顾及师徒之情,非要叫弟子赴死不可吗?”
“休要在多言”,老叟似是不愿叫徒弟看到他面上那痛苦的神色,颤抖着背过身去,怆然道:
“我派自古来行事一直都奉行‘大道朝天,行不逾矩’的祖师训诫,你自裁以慰那寡妇孺子的灵魂安息吧,我不会将你从祖师堂抹去,你死之后仍会是我派弟子。”
“规矩,规矩,又是这套该死的规矩。”
魁梧少年面色狰狞,突然一改先前恭敬谦卑的模样,声嘶力竭吼道:
“修行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就学你一样一辈子籍籍无名,最后化成一捧黄土归于天地之间吗,我讨厌你这种自持玄门高人,一辈子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清高模样。”
老叟仍不转身看他,只是兀自柱着那根手杖,弓腰驼背的身子簌簌颤抖,好似会随时跟着周围这些糟朽的建筑一齐坍塌下去似的,悲切道:
“修行之人讲求因果,飘离于尘世风波之外,你既犯下这等滔天罪行惟有一死可行,这是你的命,也是修习我派心剑之术者所奉行的准则!”
“呵,狗屁的因果风波,生与死还不是在你一念之间?”
他似乎是在质问眼前的老叟,也像是在性命交关之时才撕下了那幅唯唯诺诺的伪装,拂袖擦去额头上的污血后,阴恻恻笑道:
“您扪心自问,我派这蕴养心剑的法子真是玄门正途吗,你肆意屠戮那些妖鬼用来喂养剑灵的时候,又何曾说过这种超然物外的话语?”
老叟勃然大怒,转身怒斥道:
“畜生,你死到临头你还敢巧言令色,说出这等欺师灭祖的诡辩来。”
“呵,戳到师傅您的痛处了吧!”
魁梧少年俯身拍去先前下跪时沾在袍子上的土灰,嘴角咧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又复说道:
“弟子倒想请师尊告知,妖鬼与人同为这天地间的灵族,既然它们杀得抢得,人族又单单高贵在那里,即是如此…”
他话语一停,顿了顿后并指成剑抬起右手,那指尖蓦然浮出一道寸许长的森然白光来,电射而起后围着他的身形在荒庙中旋转飞窜,光芒闪烁间丝丝缕缕的剑气腾空而起,风行电照声驰满院,绞的满地枯叶飞起又破碎飘散。
“您可能不知道,以凡人生魂滋养剑灵与鬼魄妖魂并无什么不同之处,效果反而要更好一些”,那魁梧少年注视着指间那抹白光,一字一顿道:
“既是如此,您又凭什么敢说行不逾矩,凭什么置身水火风波里又故作超然物外,师傅,成日间盘坐高台之上很累吧?”
震惊,痛苦,匪夷所思。
各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被月光映进老叟的眼眶之中,他不可思议瞧向从少年指间掠出的那抹电光。
“畜生,你竟敢夺人生魂祭剑!”
骂声未落,那抹电光已然从少年手中电掣而出后直奔老叟面门而去,随之而来的只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
“所以,您应该从高台上坠落下来,来看看这浑浊的人世间,像师傅您这样的人啊,就应该跟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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