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吾出身官宦世家,性子清冷残暴,并非一个留恋秦楼楚馆的人。我瞧着他对念映柔是动了真感情。”
江锁揉着肚子,边走边对路骁霆说:“他的花柳病并非偶然。”
彼时,他们从秀娘租住的庭院出来,吃了个十分饱,便慢悠悠走着,闲聊消食儿。
路骁霆点头说:“念映柔是个迷,属下查过,平州教坊司的老鸨只知道她出身于一户卖馒头的人家。”
“她对我说的,未必不是实话。”
江锁素白手指点着额头,继续说:“喻庆喜将她赠予我,又转手将她送给了顾金吾。再之后,瘟疫爆发,人人皆道是洪涝之后必有大疫,其实病源恐怕就在念映柔的身上。”
路骁霆不解:“喻庆喜究竟是何居心?”
“我且去会会那位小娘子吧。”
江锁垂眸,沉吟片刻,说:“你好生看押庾子戚一行人。乔世庸敛财数年,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他指望攀上庾贺这条线,所以为庾子戚安排了逃亡路线,准备跟他一同前往祁都。”
路骁霆应了声“是”,又问:“这个时候柳未征又来凑什么热闹?”
“对了,就是凑热闹。”
江锁分析道:“柳未征带着府兵一路护送庾子戚顺利到得祁都,此乃大功,他庾贺能不封赏?”
路骁霆了然:“如此一来,他们的如意算盘就这么崩了?”
江锁想了想,摇头道:“此举必有后招。这几日尤其要看好他们。方叔申已是强弩之末,保不齐会在此刻狗急跳墙。”
“属下明白!”
路骁霆向江锁道别,抬头一看,问道:“厂公这是要去哪?”
江锁笑容轻佻,语意孟浪:“去抚云楼找念小娘子。”
路骁霆乐了:“方向反了,我的厂公大人。”
自相识起,他就知道,江锁不识路,方向感也是反的。
如果她往东走,那正确的方向一定在西。
江锁:“……”
她改了个方向,去了抚云楼。
*
抚云楼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念小娘子正心不在焉地抚琴。
她本想奏一首《广陵散》,可惜,在座之人却无一人能懂,难免悻悻,故而随意弹着些小调杂曲。
“万里风沙知己尽,谁人会得《广陵》音?小娘子今日不弹《广陵散》,看来是知音难觅啊。”
琴音断。
念映柔怔怔看着来者。
此人身穿黑色织金莽服,玉面白皙,青丝童颜,虽是勾唇而笑,但神情冷漠又阴鸷,让人生寒。
正是江锁。
念映柔却不怕她,看到她,欢欢喜喜迎了上去:“官人让奴家好等。”
江锁不接话,转向旁边的人,招呼道:“哦,喻总管也在。”
喻庆喜满面堆笑,拱手道:“九千岁不在这几日,别说是弹琴了,映柔饭都吃得少了。”
念映柔羞红了脸,双手垂于腹前,低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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