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州西城门外簇拥着众多官兵。
他们自主分成两股势力,一边站着锦衣卫,一边站着一队禁军轻骑。
屠沐压住腰间的绣春刀,冷声问:“车里面装的是什么?”
熊得文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下马回应:“禁军办事,锦衣卫无权过问。”
屠沐面无表情,又问:“有没有权,不是你一个小兵说了作数,裴战人呢?”
熊得壮也跟着哥哥下了马,粗声粗气道:“我们断袖二人的权便是裴战将军下放的,自然做得了数。”
屠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转头问身后的锦衣卫:“他说他们什么二人?”
身后的锦衣卫有些不确定,谨慎回答:“小、小人也没听清楚。”
屠沐耐着性子,又问:“我再问一遍,车里装的是什么?”
熊氏兄弟押运的木车约有百余来箱。
车队长得已经蔓延至屠沐看不见的地方。
木车里装的正是熊得文与陶粲交易的两百万两白银。
如今濒州战事紧急,江锁决定启用这两百万两以充军饷。
此番熊氏兄弟回感通寺取银子,并未受阻。
林文奎因吸食极乐散变得半疯半癫,成天扬言要面见圣上。
府衙里办差的衙役仍认他是州府元柳,事事都要请示禀报,而林文奎给出的批示是“面圣后方可定夺”。
熊氏兄弟在感通寺后院里挖出了所有银两,清点完毕后,便押运出城。
听说是禁军办事,域州守备军忙不迭将此事禀报州府。
在府衙石狮的背上,守备军找到了“州府元柳”,上呈禁军押运白银一事。
“元柳”骑在石狮上,悠然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守备军听得云里雾里,加之禁军此番押运人数众多,守备军不可能真的与他们动手,双方相互打着哈哈便放了行。
再后来,办差的人便不再找林文奎定夺。
域州城少了个州府。
府衙旁多了个疯子。
“裴战没告诉过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吗?”
屠沐面若寒霜,厉声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锦衣卫。今日别说我拦着你不让走,便是要杀你,那也是天经地义!”
他显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空气里的火药味甚浓。
两方的士兵都将手扶在腰间佩刀上,方便随时拔刀出鞘。
正值剑拔弩张之际,一个锦衣卫驾马前来禀报。
他行色匆忙,还没来得及下马,便喊道:“禀指挥使大人!”
屠沐语气平淡:“讲。”
那锦衣卫便说:“一万倭寇精锐从鑫州南下,此时此刻已陈兵濒州城下。祁溶始终坚守城门,不愿退兵。”
屠沐沉吟半晌,皱眉道:“退兵之事我与他已签署了协议,此事早在上月前便呈报了太后。他为何不愿退兵?”
退兵之事乃是太后一手策划,由姬荀带队,由内阁出面,亲自与丰川玄谈妥。
朝廷白纸黑字地与丰川玄签署了割让鑫、域、丹、平四座城池的条款。
所以,丰川玄只派出一万兵马,他并非是来攻城,而是来取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
濒州城楼,烈风怒号,细细的雨丝被吹得漫天乱舞。
祁溶身穿黑甲,带上头盔,在濒州城下集结五万兵马,严阵以待。
楼苍兰与裴战两位主帅皆身披明光甲站在祁溶左右。
风逸在城楼下面,紧守城门。
长宗弘毅率领一万倭寇静立在城楼之外,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楼苍兰曾在丹州与长宗弘毅血战,当下啐了一口,道:“手下败将。”
长宗弘毅打马先前,叫阵道:“太子殿下!你们朝廷已与我们长官签署四城撤兵协议。还请殿下履行承诺,为我们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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