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战是个驴脑子,显然不同意:“那不成。我欠你的是银子,又不是物件。不能抵的。这该还多少,一分一厘都不能差。”
如酥也没想到裴战竟这么实诚,赞许地点头:“言而有信,真君子也。”
江锁冷眼看着二人,觉得裴战快被如酥给坑糊涂了。
摇摇头,不忍再看。
沿着主街又行了数里,江锁住了足,半垂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如酥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便凑上去问:“怎么了?”
江锁道:“前面不远便是辉州粮仓,大军接管之后我还未去过。今日正巧路过,我们去看看。”
认识江锁这么长时间以来,如酥终于发现了江锁的一个特点。
这个人没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女儿心,在精致小巧、乖如白兔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帝王之心。
寻常女儿喜欢的衣服、裙子、首饰,在她看来,不如沙盘、兵书、战马更令人兴奋。
“街还没逛完呐……”
如酥显然意犹未尽。
江锁简直觉得如酥上辈子是错投了男胎。
这人明明就是个姑娘,满肚子的女儿心思,逛街时恨不能穿上花裙子。
江锁自然不愿扫了人家的兴,便道:“你逛着,我与殿下、裴将军去仓库。”
“那不成。”
如酥决定不逛了,跟在江锁后面,道:“他走了谁付银子呀。”
江锁一阵无语:“又不是没给你发俸禄。真是抠得可以。”
裴战在后面嘿嘿笑着:“是我愿意的,愿意的。”
江锁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溶一眼,看得祁溶心里“咯噔”一个蹦跶。
“家有悍妻”四个字悬浮在脑海里。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了粮仓。
辉州的粮仓建在一片旷野之上,垒成了高高的谷堆。
人还未至,便听见了程继烈那形同惊雷一般的声音。
“我是兵部尚书,军粮怎么放,我还做不了主了吗?!”
这边厢,传来秦粟焦急的声音:“那我还是户部尚书呢,你兵部发出的指令,不得与我户部商量?!”
秦粟是文官,嗓门没有程继烈大,但气势上确实没输。
二人吵了大半辈子,输赢各占了一半,谁也没有服过谁。
江锁一行人站在仓库外听着,站了半晌可算是听明白了。
程继烈半生戎马,行军经验丰富,欲将军粮和军营所在地分开。
如此,若是敌军偷袭,至少能保住粮食。
而秦粟作为户部尚书,更多是从成本出发,若军营和军粮没有在同一个地方,来回的运输成本自然会上去。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晚晴!你说!”
程继烈双手叉腰,怒道:“军粮和军营该不该分开!”
江锁突然被点名,兀自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被炸得生疼的耳朵,道:“自然是该分开。”
“你看!”
程继烈有了盟军,更加理直气壮了。
那军饷的消耗怎么办?
秦粟看着江锁,等着她后面的“但是”。
良久,江锁都没有说出“但是”两个字。
军营和军粮就是要分开。
军粮是大军的骨头,粮草多,将士们才能硬气。
在军粮上花多少银子都不为过。
还有一点,若真遇上敌军袭营,至少在短时间内,敌军找不到粮仓,能为转移粮食提供充足的时间。
秦粟被噎得说不出话,愤愤然甩袖,找水喝去了。
江锁道:“军粮安全还要烦请程叔费心。”
程继烈恭敬向祁溶拜了一礼,大手一挥,道:“什么费心不费心,一点儿也不烦。兵部尚书不做这个做什么?!走了!”
待程继烈走远,四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耳朵。
四人绕着粮仓走了一圈,检查仓内安全,快要离开时,城楼将士带着探子的军报前来禀报祁溶。
祁溶接过信纸读了一遍,皱起了眉。
江锁见他神情有异,便也接过信纸看了一遍,喃喃念道:“丰川玄驻军不见了。”
裴战一惊:“不见了?”
如酥问:“二十万大军不见了,他们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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