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一路兴冲冲地往回跑,到了家门口,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木着脸,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刚进院子,就见一身鹅黄上衣,绿色下裙,头上带着粉丝绢花的江素芬,手里拿着一个花绷子,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
江素芬捏着细长的针,拉起线,正要往屋里走,见了大丫,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死丫头,去哪儿了,赶紧给房里添盆碳,干活儿的时候不见人,吃饭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江素芬不想碰黑黢黢的碳,又冷得慌,林氏正在屋里做饭,三丫在灶房烧火,二丫被打发到地里摘菜去了,她正准备叫林氏给她送点碳过来,就看见大丫跑进来。
大丫应了一声,跑到屋后面,把馒头藏到草丛里,捡了一把碳去了堂屋。
江素芬见大丫往火盆里扔了一把碳,嫌弃地看着她黑黢黢的手指,皱眉道:“大丫,以后给我洗衣服的时候小心点,你看看你,做事一点不讲究,让你拿碳你就用手拿,就不知道用个框子?”
“手跟鸡爪子似的,又黑又瘦又脏,怪不得会划破衣服,你知道那衣服多贵吗,卖了你都赔不起!”
大丫下意识地把脏兮兮的手藏到身后,垂着头,又委屈又尴尬,大丫自卑极了,她是女孩子,她也想香喷喷的,可惜总是干活,身上臭烘烘的。
大丫吸吸鼻子,眼睛红了。
江素芬冷笑:“你还有脸委屈,你弄坏我衣服我还没哭呢!下次再洗坏我衣服,就把你卖了!”
江素芬觉得她要是不威胁大丫,大丫一定会敷衍了事,再弄坏她的衣服,她就没好看的衣服穿,怎么出去见人?到时候,说不得只能自己去洗,她不想自己洗,只能调教大丫。
大丫挖地一声哭出来,恐惧道:“小姑,你别卖我,我一定好好洗衣服,呜呜呜……”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不哭你会死?”张氏从里屋出来,大嗓门一下子响彻院子,“什么仇什么怨,你是来讨债的,动不动就哭。”
大丫瑟缩着往后退:“奶,小姑说要卖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卖了我。”
挑水回来的江先勇听了,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冲进屋里,站到大丫身前:“素芬,你怎么回事儿?开口闭口句要卖你侄女,你个姑娘家,哪来那么大煞气?”
江素芬不防他忽然冲进来朝她发难,一针戳中手指头,殷红的血晕染到帕子上,江素芬又痛又怒:“大哥你干嘛,好好的一块帕子,被你毁了,这可是二十文钱!”
白色的布料上滴上血,污了帕子,还怎么卖?
她怕是要贴本钱上去,哪个掌柜的肯要不洁的帕子?这帕子砸手里了,就算自己用或者送人都嫌可磕碜。不过她绣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帕子,用不着卖,可大丫接连坏她的事,不能她糟蹋她的东西。
张氏的脸拉的跟驴一样长,铁钳狠狠地往地上一放,三角眼盯着大丫,冲过去就是一巴掌:
“你个赔钱货,那是二十文钱,就这么被你嚯嚯了!”
张氏那个气呀,高高扬起手,巴掌甩下去,被江先勇上前挡了。
“老大你让开,我今儿非要打死这个丧门星。”
江先勇心里有些慌,钱没了吗?
他没来得及动,张氏就跳起脚来,更气了,她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转头就看见院子里的水桶,太阳穴突突直跳。
“江先勇,你是不是男人,怎么又帮你媳妇儿挑水了?你那么有劲儿,怎么不去帮你爹干活,要不你去码头上扛麻袋,也能挣俩钱儿,咋就想不开,帮林氏那个挨千刀的挑水?她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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