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站在宫墙上,遥遥的看着凯旋归来的将军,侧耳问旁边站着的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怀忠,都安排好了?”
中年男子,也就是司礼监大太监怀忠颔首:“回您的话,已经都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胡有荣策马行至宫门前,翻身下马,卸下披挂,交给旁边的亲卫,弹落身上的灰尘,冲着皇城行了一个三跪九叩大礼。
身后队伍也都同时翻身下马,同样行此大礼。
胡有荣高声喊道:“末将胡有荣!幸不辱命!自漠北大胜归来!为吾皇献上漠北大将科律多的人头!”
皇帝看起来也很是欣喜激动,快步从宫墙上下来,亲手扶起胡有荣,连说三个“好!”
“都督快请起!此次一战都督立下赫赫战功,朕已命人设好了宴席,快快随朕去大殿上好生宴饮一番!”
皇帝亲自拉着胡有荣一路前行,一时君圣臣贤,好不和乐。
宴会果真是精心准备好的,太和殿内衣香鬓影,轻歌曼舞,精心准备的瓜果点心已经摆在了一张张玉案上。
胡有荣等武将的位置就在皇帝右下侧,几乎和诸位宗亲平起平坐了。
宴上觥筹交错,或真心或假意地推杯换盏,举杯祝贺。
眼见着众人都有些微醺。
皇帝坐在御案上,深切的拉着胡有荣,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爱卿有所不知,朕这几年过的实在是苦啊。”
胡有浩也是一脸悲戚,感同身受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看见这宴会上的酒池肉林,绫罗绸缎。
“朕在位十八年,是日日不敢懈怠,夜夜不敢合眼。”
胡有荣适时地递上一个关切问询的眼神,十分配合地当一个倾听者。
皇帝长叹一口气,接着诉说胸中苦闷:“自朕继位,先是当初逆臣史俊友把持军政大权,藐视皇威,朕只能卧薪尝胆,谨小慎微近十年才好不容易将其除去……
然后就是梁王叔谋反,我敬他是叔叔,给人给钱给封地,可是当叔叔的却要如此来伤害做侄儿的心。”
皇帝好像真的喝醉了,言辞间颇有几分失态。
“后来那乞活军在中州声名鹊起,不就是看朕软弱可欺手里没有军权吗!连一个土匪都能爬到朕的头上了!”
他忽然一笑,死死拉住胡有荣,道:“幸好现在有爱卿你在!爱卿为五军统帅,定能为朕产除异端,是不是啊?”
胡有荣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郑重叩首,道:“臣定当不复圣恩。”
看着他伏在地上的后脑勺,皇帝的脸色倒是变了,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这胡有荣当真是油盐不进,那就别怪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太监怀忠在一旁站着,冲着台下使了个眼色。
台下文官席位里突然站起一个人,朗声向皇上奏对。
“微臣以为,如今战事平息,总督大人应归还五军虎符!以示忠心!”
胡有荣侧目,未置一词,但是战场上的杀神目光也是如利剑般刺向那臣子。
臣子被看得心里一虚,但想起大太监的话,便又鼓起勇气来。
“怎么?总督大人?难道你不想将虎符交还于圣上吗?还是说,你想自己拿着虎符,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胡有浩本来在台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这宫宴里的点心菜品都是样子好看,吃起来又冷又硬,只有酒能入口。
他注意到了上方传来的动静,冷不丁地瞟到了皇帝的神情,冰冷多疑,仿佛盘踞在黑暗角落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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