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奇将他的长砍刀踢到一边,解下弩弓对准他,然后再看向对面。特隆已经跑了一多半,再有七八步就过来了。安妮看到费奇在看他,于是从桥上翻出去,脚勾着铁链又转回来,仿佛蛇一样缠在链子上。耍宝之后,她咯咯笑着,双眼看着费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链条。极具媚态。
“幸亏不是冬天。”费奇翻了个白眼。
对岸,另外两个卫兵已经倒在地上,解决的速度比费奇这边还快。贝妮抓住一个卫兵的双臂,只是向后一拽,就将其肩膀脱臼。随后,她用那对健壮的胳膊一扭,便拧断了卫兵的脖子。而夏妮轻轻吹着口哨,随后摇曳着身体,缓慢走向卫兵。卫兵毫无警觉,迷蒙的眼睛缓缓闭上。夏妮哼着催眠的歌曲绕到他身后,从脑后的头发里取出一根长锥,刺穿后脑。由生到死,一个人只流出两滴血。
“你们的把戏到头了。”费奇叹了一口气,对倒在地上的烧伤者说道:“交待吧,你们祸害了多少人?谁是主使?我给你一个痛快。”
“使用邪术的假牧师,你才是应该死掉的祸害!”
“你现在还能嘴硬,是因为不觉得疼——那是还不到时候。很快,各种奇怪的感觉就会出现,疼痛只是其中的一种。你恨不得撕掉自己的皮,扯掉自己的肉,可你的手也烧伤了,最多只能拽下黏糊糊的血块来,这变成一个缓慢而费力的工作。可即便挖穿了血肉,你也得不到缓解。你不会死的很快,但绝对会死的很痛苦,饱受折磨。”费奇摇了摇头:“我重新开始,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问:山谷里摔死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要问对面的人!”
“嗯,那么说他们是从对岸过来的。”费奇接着问道:“他们的东西在哪里,你那些打捞、清扫和保管财物的同伙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只要他们活着,我的家人就能受到照顾!”
“我无法反驳你这个说法,同时我也要表示尊重。”费奇点了点头:“出于尊重,我要提醒你:我的同伴中有怪物猎人,他能根据微小的线索找到伤人的怪物的巢穴。我们只需要下到谷底看看,总能找到痕迹。”
他终于变得紧张起来,牙齿不断咬合。活又活不了,死又不敢死,他直勾勾看着费奇,然后说道:“放过我们,我告诉你真正的幕后主使。”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是胡德允许我们这样做的。”奄奄一息的卫兵说道:“他成了领主,只要给钱就可以成为骑士……”
特隆来到费奇身边,他收起了枪剑,一同听着。
“我们是牙桥骑士,领地就是这座桥的两岸,还有桥底……咳咳,我们钱太少。我们想把钱挣回来,四个月之后还要给骑士续费。”
“你不觉得这就变成了拦路的土匪了吗?”特隆紧皱着眉头:“骑士,不是说说就成了的。”
“当然,骑士得花钱,可不成为骑士,没法送孩子们去做骑士学徒,就永远没有改变。”那个人已经开始咳血,血中有脓,他很快就要死,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努力吐干净嘴巴,他急急忙忙说道:“我们有委任状,就埋在那棵树下的箱子里,可以作证。胡德是主使,你们逮捕他,教会肯定会有奖励!我们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我们就只有四个人,全都死了。”
他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费奇。同伙、赃款、给妻子孩子的抚恤,他想把这些秘密护住,因此期盼着费奇不要说出去。当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即便身体一无所知,灵魂也会有所感应。此时若是有强烈的愿望,哪怕是一只猫也能和魔鬼对话。
费奇感受到了他的想法,那是一种觉悟:宁可灵魂下地狱,也希望费奇保住这个秘密。费奇直视着他的双眼,将死之人的灵魂便听到了魔鬼的声音:“如果你在正途上使用这种觉悟,那你的人生必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随后,又一个声音响起,这一次显得圣洁光辉:“你要忏悔自己的罪吗?”
这是另一条路,自我救赎的道路。它可以让灵魂得到谅解,如同正常人一样前往信仰的归处。但是,这条路需要坦诚,必须明明白白供述犯罪的过程,为被谋杀的人忏悔,当然也要说出同伙。费奇左手是神术,是赎罪告解法印;他的右手是魔法,也握着魔鬼契约的签字笔。
在灵魂的层面,将死之人张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感受到的这一切。在自我救赎面前,他开始犹豫,左右为难,浪费了最后的时间。当他最终选择向魔鬼的签字笔伸出手时,死了。
“没有契约,也没有救赎。”费奇叹了口气:“这就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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