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秋尽冬临
邸报:巡视北城御史邓楠仁题:臣惟国以民为本,民以财为命,故凡圣王知人情莫不欲富,则厚之而不伤;知人情莫不欲逸,则安之而不扰,诚为国本,所系至重也。方今四方民穷,我皇上恻然忧念,每宣之诏旨,欲为民父母者安养之也。...敢为皇上陈之:臣于本月十五日收到顺天府宛平县知县董文申文,内开:本县原有税契银两,节年拖欠数多,皆由牙行人等通同作弊,见获伪造假印犯人解镇、李守约、王纪、沈杰,解仕假雕顺天府石印一颗,木印三颗,契尾印板、印色等项,并审出假契三宗,诓过银三十七两,欲将臣等五城房号簿自十五年起尽发该县查究。臣一睹申文,见本官精明综核,摘伏发奸,是所谓能臣也,若可敬也!...愚民无知,每买过房屋,止于五城察院更名挂号,并不赴两县税契,此其罪不能辞,然其情可悯也!况自十五年至今,其间更名者不知凡几,可尽查之乎?既查得其实,可尽罚之乎?若臣等将号簿发下,则彼且藉察院之名,益济其贪饕之计,不至竭民脂、兴大狱不已也。此在刻薄好奇者,莫不韪之以为能,而臣则以为非所以厚畿民,安国本也。王者藏富于民,即房号而捐之,无不可者,忍使无知之民,一旦穷且困乎?谅非为陛下惓惓爱民之意矣。臣愚以为往者不必过追,来者可以法杜。...此其杜之于先,不愈罚之于后耶?至于宛平知县董文,据其发奸,其功实小;论其滥罚,其罪实大,非圣明之世所宜有也!夫臣以监察为职,彼以查核为请,...伏望我皇上勿以臣言为迂,敕下部院,转行该府,赦其已往之罪,杜将来复萌之隙。其董文贪臣,速赐罢斥,地方幸甚,愚臣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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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带了板儿便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抄近路),一路奔波,进了城门,来至城西,到了宁荣大街。
刘姥姥牵实了外孙板儿的小手,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处,只见门前都是簇簇轿马、来往鲜衣,唬得刘姥姥便有一时不敢过去。刘姥姥心存卑弱,但为生活计,不得已蹭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门前高高台矶的大板凳上,无事只顾说东谈西和闲聊八卦。
刘姥姥磨磨蹭蹭地堆满了笑脸,上来先鞠躬:“太爷们纳福!”
众人打量了她一会,一眼便知来人如何,便是随意懒散问道:“从那里来的?”
刘姥姥不住弯腰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
一群门子听了,都不想理睬,隔了好一会才有人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等着,一会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其中有一老年人说道:“不要误她的事,何苦耍她!”因向刘姥姥道:“那周大爷已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娘子却在家。你要找时,从这边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
“哒哒哒!”马踏石板。
“嘶...”骏马扬蹄。
“瑞大爷来了!快快,过来迎接!”众门子慌忙迎上站定。
“给瑞大爷请安!”
贾瑞下马,一眼便见到了门前台矶下目光畏缩躲闪、身着布裙荆钗、脸面黝黑风霜的老妇人,皮糙粗大的手上还抓实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她是何人?”贾瑞问道。
众人赶忙应道:“回瑞大爷,这个老婆是来找周瑞的!”
“哦?”贾瑞笑道:“那你们是怎样应人家的?”
刘姥姥和王板儿?过来打秋风?这般巧遇!
且说贾瑞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家,不知多少!纵使王狗儿现在家业萧条,却也尚有些田地产粮和生计进项,远比他人更容易熬过这个冬日,度过这个年关。
不过,为生存计,只是丢些脸皮又何妨?!
况且,刘姥姥也是有些智慧和情义的人物...只是,日后我家的巧姐儿可不能嫁给那个留着鼻涕的小男孩。
这么多年的规划谋略,可不是用来摆设的!
门子慌道:“瑞大爷,我们让她绕到后街后门那儿去找周瑞家!”
贾瑞笑道:“也算是有心了!是谁提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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