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东西,一见如故,只是简单地陪自己度过一个平凡的日子,就觉得它走进了自己的心。即时哪日,它湮于尘土,亦或自己,那种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依旧存在于世界上。直到我们都随时间消逝,化为了灰尘,被风吹散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我们的关系才算走到尽头。
那日,我看见那个站在杨柳下的女孩,风轻抚着杨柳和她的裙摆。正值春光明媚之日,这景色如此美好,着实让人心动。可吸引着我的,或者说是吸引我的目光、听觉乃至嗅觉的,是她绑在手腕上的铃铛。一根纤细的红绳将铃铛和她绑在了一起,就像命运的红绳将我和铃铛绑在了一起。她踮起脚,用手去摘树上的花。晃动之间,铃铛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这响声,穿过一畦畦油菜地,在花间飞舞;穿过一条条清溪,溪水也不禁发出激荡之声;穿过一片片云彩,撞着了北回的燕子,一头栽下,直击我的耳膜,让我开始有些神志恍惚。
那个女孩还在折花,将一枝枝开满娇小的、雪白的杏花枝条折下,抱在怀里。我们之间隔得有点远,以致我尽力睁大我的双眼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现在山坡上,山坡不高,长满了碧绿的麦草。山坡往上,就可以触到云朵。她就在山坡上折着花。她不管要的是什么花,都是一枝枝得折,从不很小气地一朵一朵得摘。反正山坡上开满了花,随她折。要是她喜欢折花,还可以年年都来折花就极好咯!
铃铛突然就不响了,一丝声音也听不见了。整座山里,只听得见那些野花绽放和虫子挥舞翅膀的声音。我渐渐回过神,有微风袭来,带着些春天特有的、淡淡的清香。我看见,她站在山坡顶上,举着花,一动不动。云还在静静地飘过,木屋后的风车也在悠悠地转着。铃铛响起,可是那个女孩已经不见。渐渐,铃铛声远了,淡出了山里,淡出了春天。不知那个女孩还会不会要求父母开车带她来折花,不知还能否见到她,不知还能否听到铃铛声。
山里,花开遍野,可是,没有那铃铛声,再多的辛苦又有何用呢?种花,从来不是给自己看的。鬼已经回去了,回到了他的家里,而我,是否仍要守着这座孤山,静待每年花开铃铛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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