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一个身着西装的大叔把车停在了我们家门口,我毫不知情地被我妈送上车,我很困,我睡着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妻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也就是我的养父与养母。
他们家庭的生活很和谐,根据他们的说法,我的生母把我卖给了他们,以后我就是他们的孩子。
我在这里长大,大城市多的只有喧嚣吵闹,没有人认识我,路边的行人匆匆,没人顾及你是谁,也没人在乎你曾经经历了什么,这种环境其实还不错。
孤独有时候很致命,但有时候又是个不错的东西。
人群在早八晚八两个时间段聚集在路上,那时的车喇叭响个不停,大街上不难听到些骂骂咧咧的声音,每个人都很着急,害怕被逐渐变快的生活节奏甩出去。
而公车站坐着入睡的乞丐,是他们心中人被甩出去的样子,也是他们口中的失败者。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这些乞丐,我坚信他们的背后是一个大帮派,他们一定在做更重要的事。
我有一次还把信封丢给一个乞丐,信里写到了我的身世以及我对丐帮存在以及谋划大事的猜测。
痛苦的是养父养母在我高中的时候双双去世。
上学的时候我很少说话,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很孤独,但没有人拿石头砸我。
我没有兴致参加他们的八卦娱乐,我像一个机器人,每天几乎保持一个表情上学放学,没有跟任何人握过手,甚至连句你好和再见都没有说过。
我就连吃饭都很不一样,我吃饭会先把其他菜吃完,然后再吃米饭,很奇怪,对吗。
也有人出于好奇,跑来东问西问,后来吃了我的闭门羹,很快就也加入了把我排斥在集体外的行列。
我不是装高冷,我是完全不会和别人相处。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才不会被他胖揍一顿。
于是我活的就像透明人,但是这也是我的追求,我宁可永远不跟其他活人打交道。
我作为透明人有时喜欢观察周围的人群,我经常观察着。
今天挽着手还说笑,明天又聚在一起勾心斗角,每个人都拼命地寻找自己的亮点,然后毫不顾忌地把它炫耀给所有人,我没有什么长处,也不愿意称赞别人。
后来我因为没有钱支付学费而辍了学,找了一份特别适合我的工作,入殓师。
好像很多人都很嫌弃,但我很喜欢它。
这是一份给死去的人画身体的学问,我生物学的黄金第八页也是在这份工作里领会到的。
我变得世俗起来,因为跟我打交道的活人,都是以一种需求的姿态跟我讲话,我很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说真的,我直到工作了才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的感觉,那种感觉其实很不错。
这跟学校期间那群放低姿态接近别人的傲慢家伙可不一样,我仿佛从很多死者亲属含着悲痛的诉求和一笔笔费用中,提取到这种必不可少的感觉,让我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当警察同志跟我说完,里面居然是一个人头的时候,我开始陷入无限的恐惧当中。
原本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又被打破了。
或许这就命运。
有些人向死方生,就有些人向生方死,而我就是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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