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是瞬间失去了意识,而若是被擦到,砸到腿脚胳膊……那才是痛彻心扉!
很不幸,这次的投石机,有三颗巨石准确地砸落在了城墙之上。
“郝将军,没时间犹豫了,对方所用之投石机,肯定是经过工匠改良,准度比记载中的还要高,我们没办法守的!”
“守不住也要守!”郝昭牙关紧咬,双目赤红。
明明只需要再坚守最多三天的时间,就能等到援军,没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樊稠方,居然还拿出了投石机这种可怕利器!
相比记载中震慑力远大于杀伤力的华而不实的投石机,显然,此时樊稠所用的投石机的准度更高!
投石机的准度一旦提升了,那对城楼守兵的杀伤力,是十分可怕的!
尤其是目睹刚刚还在跟自己笑谈风声的同袍被巨石砸成一滩烂泥,对剩下的守兵而言,心理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盾兵在前,给我用命护住身后的同袍!”
郝昭下令道。
盾兵防守,可以免去掉落在城墙上的巨石的大面积杀伤力,当然,持盾者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也幸好,这些守兵经历了连番大战,已经变得十分坚韧,闻听郝昭将令,下一刻,便有悍不畏死的盾兵持着大盾,将战友们守护在了身后。
“公达先生,小心!”
郝昭抬头看去之时,第三轮抛射再度开始,而荀攸站立的位置上空,正好有一颗巨石急速飞掠而来。
郝昭眼疾手快,将荀攸扑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身后巨石落地,震荡力让二人的鼓膜都是一阵发颤。
也有七八个挡在最前面的盾兵,阻挡了一颗巨石的落下,换来的,是盾破,人亡,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有犹豫,身后的人继续持盾挡在了前面。
荀攸嘴角发颤地从地面坐了起来,看着晋阳儿郎们悍不畏死的情景,由衷道:“人人皆如此,何惧外敌!”
几轮轰炸过后,尽管郝昭方每个人都过得心惊胆战,城墙也被砸的坑坑洼洼的丑陋不堪。
但那一排的盾兵,像是守护晋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坚固无比地挡在了最前方,将投石机的杀伤力降到了最低。
而远处,樊稠压了压手,示意暂停抛射。
看了看城楼上的风景,樊稠咧嘴一笑。
“传我将令,投石机不间断抛射,攻城部队,给我全军涌上,我要在半日之内,拿下晋阳!”
“将军,如果投石机不停抛射的话,那我方攻城部队必将被笼罩在巨石阴影之下,如此……”
“嗯?”樊稠转头看向开口之人,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樊稠拔出身侧佩剑,一剑将此人割喉。
“哼!大战在即,敢乱我军心者,杀无赦,凡我部下者,登城杀敌,第一个登上城楼者,赏千金,拿下晋阳之后,大肆劫掠十天,弟兄们,给我冲!”
恩威并施之下,害怕于樊稠威严的士兵不敢犹豫,冒着石炮,将井阑、云梯等攻城器械朝着城楼方向推去。
途中,又不少己方士兵误伤在巨石抛射之下,相比守城方,这些行走在前线的士兵,面对巨石落下,没有任何的抵抗可言。
但即使这样,樊稠已经眼都不眨,目光所致,只有那被郝昭死死守护了半个月的晋阳城!
“郝昭,晋阳,你守不住的!”
“郝将军,敌军,攻过来了!”有人传讯道。
郝昭大惊,连忙从城楼上探出头去,便见到密密麻麻的攻城部队,推着各式攻城器械,不惧生死地朝着城楼方向攻来。
“樊稠……好狠的心啊!”
郝昭已经看到了不少攻城士兵没有死在自己这边的箭矢之下,反而是被后方抛射而来的巨石砸成了齑粉,内心震惊,樊稠这是为了拿下晋阳,不折手段了!
“给我……”
没等郝昭说完,身后一阵轰鸣声,郝昭甩了甩脑袋,整个人都在蒙圈,头发已经是尽数被灰尘堆满。
“推猛火油柜,烧掉对方攻城器械,不能让任何一人登上城楼!”
“将……将军,有两架猛火油柜,已经被巨石砸烂!”
“什么!”
郝昭牙关都咬出血了:“不顾一切,阻挡敌军登城!”
“诺!”
晋阳攻防战,最血腥的一幕到来。
郝昭方,不仅要面对那不间断落下的巨石冲击,更是要凭借剩下的两具猛火油柜不断焚烧对方的攻城器械。
然而,四具猛火油柜维持整个晋阳城防还显捉襟见肘,只剩下两具,那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了!
这次,樊稠是下达了死命令,所有云梯、井阑全部用上了。
天空,不只有巨石,还有来自井阑上的箭雨!
樊稠方,五千精锐在内,一万二的攻城部队被全部派遣了上去。
数十架云梯,将整个晋阳城楼架得满满当当,猛火油柜烧的管子都通红发软了,都无法解决这么多的云梯!
不一会,樊稠方便有漏网之鱼登上了城楼,随后,晋阳城楼防线,大面积溃败,接二连三的士兵登上了城楼!
两方士兵,便在石炮的洗礼之下,展开了白刃战!
哪怕是荀攸,也抽出了他往日充作装饰的佩剑,和几名士兵展开了生死搏斗。
一时间,晋阳城防告危,城楼上,樊稠方的士兵不断增多。
两方兵力趋于对等!
樊稠一挥手,身后投石机停止投射。
看着远处破烂不堪的晋阳内城,樊稠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郝昭率部退出城楼,于城门处据守。
两个时辰后,坚不可摧的城门被樊稠方士兵打开,剩余的盘旋在城外的士兵叫嚣着涌入城中。
三个时辰,双方士兵已经是杀红了眼,郝昭方连带郭家在内的三千私兵,被杀得只剩下了不足一半!
誓死不退!
郝昭手臂上涓涓流血,一旁的荀攸更是面色惨白,大腿一瘸一拐的,往日精心刺绣的袍子上被血渍浸染。
“公达先生,你还撑得住吗?”
荀攸哆嗦着嘴唇,点了点头。
“誓与晋阳,共存亡!”
郝昭喘着粗气,杵在地面的宝剑不断地朝下滴着鲜血,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不管自己杀的再多,对方还有数倍于己方的人马在不断地冲击自己这边这道薄弱的防线!
“兄弟们,身后,是我们的乡亲父老!”
“我们,是晋阳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我们倒下之前,决不能放过去任何一个敌人!”
“以你我血肉之躯,守护晋阳!”
打马来到城门口的樊稠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郝昭,不禁动容。
抽出佩剑,朝前一挥,冷漠道:“杀光所有守城士兵,冲入晋阳城!”
“杀啊!”
樊稠方再度发起冲锋,郝昭眼看着身边一直护卫自己和荀攸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喉间,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守不住了吗?
主公,我尽力了啊!
汉明先生,郝昭有负你的重托,不能坚守住晋阳第八日!
但在我死之前,我决不允许他们入城!
想要入城迫害我的乡亲父老,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两千……一千五……一千……五百……
郝昭脱力地跌坐在地,他的手臂已经麻木,一旁的荀攸已经依着墙角,生死不明。
杀不动了!
自己身旁的几百人,也已经筋疲力尽,面对如狼似虎的敌兵,做着最后无力的抵抗!
晋阳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要告破!
而这时,面露得逞笑容的樊稠,却看到身后急急忙忙地跑来了一个军士。
慌张地禀报道:“将军,不好了,南面出现一支精锐骑兵,正快速朝着晋阳而来!”
南面,是秦耀!
该死,怎么这么快!
樊稠当机立断:“立刻拿下晋阳,关闭城门,阻挡对方骑兵入城!”
剩下的万余士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郝昭方仅剩的数百残兵杀去。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郝昭已经感觉到敌方士兵的长刀挥向了自己的脖子。
正当他准备引颈就戮,以报刘备提携之恩时,天空,一道身影降落。
随后,剑光四射。
挥刀砍向他的那名士兵瞬间捂着脖子殒命当场。
“有我王越,何人敢入晋阳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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