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弟。”赭衣人变回赭衣持剑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被他平生最痛恨的人阻挡。虽然嘴上叫着弟弟,却一字一顿叫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同伴一眼,继续寒喧:“你恢复如常了?”
“是啊。叫你失望了。”寒食咧咧嘴角,笑得要比对方自然和灿烂。
“是因为那个贱人罢?”赭衣持剑人用剑尖指着掀帘出舱的长风冷笑道。
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话音刚落,寒食的软剑便如条吐信的白蛇般游曳到面门,好在他身形敏捷,方躲过了致命的攻杀,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敢辱她者,死!”寒食冷冷吐出这句话。
“答应你的东西,我会如约给到。”长风朝唯亭递了个眼色,“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同寒食一道走罢。”
唯亭张了张嘴,终是放下船桨,将右臂一横,朝长风做了个单膝下跪的姿势。
不是宫礼,而是无生门接受指令的动作。
长风点点头,绕过寒食,在唯亭的搀扶下,提裙下了船。
她要去椒兰殿。
越湖殿既然已经让出来了,就没必要再去而复返。
离开了越湖殿的长风公主,在父母身边被找到,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把守越湖殿的张启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踏月而来的宫装丽人。
长风只允许寒食和唯亭将她护送到这里。
接下来是她一个人要赶赴的战场。
“是什么人?”张启拔剑喝道,“站住!”
对方浑身湿透,像是个刚从水中泅渡上岸的鲛人。
之所以在下意识地没用“水鬼”一词来形容对方,那是因为借着澄明月色,可以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有着一张莹洁如玉的美人脸。
尽管周身都透着寒气,可那张脸是活色生香的。
“冷……”
长风没有站住,湿衣结霜,冰肌玉骨。
无须多言,境遇便展露无疑。
可是张启不是志怪话本的书生,会轻易为来历不明的美色所动。
仅凭对方那身宫装,就算真是其泣如珠的蛟人所化,也是敌营的蛟人。
不管提何种要求,都不能松口答应。
张启一挥手,便有数名兵士团团围了过来。
长风一动未动,似是不怕,又似是未能回过神来。
一双绝美杏目只凝望着张启。
这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张启出身将门,十五岁即随父兄从军。难近女色,不代表他对女色一无所知。
在汴京城一众风流贵公子中,他算得上是亮眼的一个。军功和荣耀是自己挣下的,青楼薄幸名也是凭本事赢得的。
但倚红偎翠时多,也未曾与哪位女子有过哪怕片刻的深情对视。
他是薄幸的,又何来深情一说呢。
就连怀中女子脉脉含情羞怯的一瞥,也不知掺了多少逢场作戏的成分。
面前的女子犹如天降,眸如深潭,无嗔无怒地直视着他。
没有谴责,也不作要求。
张启听见自己的心“咚”地一声,重重下沉。怅然若失。
他不喜这种失控的感觉,在犹豫了一瞬之后,举剑架于对方的脖颈,要开始讯问。
然而长风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举剑的同时便直直倒了下去。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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