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道:“这些都是郡主告诉我的,而公孙先生在王府,每个月的束脩为八钱……一年下来,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收入,可能只有十两银子。这对一个生员来说,已经不少。陆先生,不用我说,为什么跟你提这件事吧?”
唐寅面色更不好看了。
唐寅在王府,每月束修近十两银子,等于是三个隋公言,或是十几个公孙衣……
王府雇佣他的成本,明显有些偏高了。
虽然兴王府给他的,不如宁王府给得多,但问题是兴王府从来不指望利用唐寅的名气来谋求什么利益,甚至还在帮唐寅遮掩他在王府这件事,等于是好心为他提供了个容身之所,本身王府收留他还要承担一定风险。
你一个惹祸精,能给兴王府带来潜在风险之人,一个月收这么多钱,当然要提供出等价的服务才可,如果你的水平跟隋公言一个档次……
王府要你干嘛?
之前袁宗皋不在,这钱花也就花了,可问题是袁宗皋回来后,你唐寅在王府中的地位便尴尬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唐寅终于想明白了。
朱浩这小子提醒及时,是该未雨绸缪,如果等袁宗皋回到王府全力对付自己时再出招,只怕离自己无家可归也就为期不远了。
朱浩没想到唐寅这么快就上道,笑着道:“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但第一步要做的,以退为进,这不用我来教你吧?”
唐寅一怔,随即不解地问道:“你是让我请辞?但王府……应该会挽留吧?”
“挽留是一回事,但要看是否出自真心。”
朱浩笑嘻嘻说道,口气像是天真孩童,但说的事却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
“陆先生在王府中地位是否稳固,之前是看兴王的信任,未来恐怕就要看世子对你的态度如何了……如果陆先生平时在课堂上还是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刻板的印象出现在世子面前,你觉得世子会极力挽留你吗?”
唐寅琢磨一下。
有道理。
朱祐杬之前对我信任有加,是建立在他没人可用的基础上,不是我吹牛,王府中人,除了袁宗皋和张佐外,其余都是草包,还真没法跟我的智计相比,更因我身边还有朱浩这个智囊,帮我出的谋略完全可以跟袁宗皋和张佐匹敌,能让兴王折服。
但若是袁宗皋回来,兴王的信任必然转移回袁宗皋身上。
那时我在王府中的定位,就是普通的教习,我能否留在王府,主要看世子的课业进度如何,以及世子对我的依恋程度,在选教习这件事上,随着世子年龄成长,他的意见已开始拥有决定性的力量。
退一步说,即便我主动或是被迫离开王府,以后兴王府能否给我带来恩惠,也要看世子对我的眷恋情况如何。
如果世子真当了皇帝,而他心中又没太把我唐寅当回事,那我在王府当教习,也不能给我带来实质性的恩惠,但若是世子对我很信任和依恋,即便我走了,将来他能当皇帝,哪怕我死了,我的后人或族人也能得到实际利益。
“你小子……”
唐寅想明白这一层,发现朱浩的布局非同一般。
朱浩道:“所以未来陆先生要如何跟世子打成一片,让世子觉得陆先生不可或缺……就看陆先生自己选择了。”
唐寅皱眉:“朱浩,我进王府,可是被隆重请进来的,怎么听你的说法,好像我在这里,承了王府多大的情一样……我唐某人需要摆出如此低的姿态吗?”
朱浩笑呵呵道:“陆先生,做人讲气节是对的,但也要分场合,如果陆先生气节真的很高,估计这会儿还在南昌大街上装疯子呢!”
唐寅很无语。
为了逃离宁王府,装疯卖傻,南湖裸奔、当街撒尿的事都做过,还有什么颜面可讲?
“好,这次听你的!”
唐寅下定决心。
朱浩笑道:“对了,这几天我不太能帮到你,我祖父马上要过大寿,家里为此正在筹谋,趁着袁长史还有几天才能回安陆,我得把注意力放到家里边,陆先生……你要加油哦!”
“加油?”
唐寅不太明白这新鲜名词。
“哦,就是努力的意思,这就好比车辙子跑不动了,加点油进去润滑一下,努力的同时……也一定要懂得变通。”
朱浩还在笑,不过这次唐寅却觉得朱浩的笑容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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