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女儿身的权贵女子气势凌人,没有半点顾忌,句句诛心刻骨,字字戳人脊梁。
彩天苦笑道:“只是和这位公子喝了两壶酒,尽了些待客之道,彩天并没有接客。若真有复出那一天,一定会先跟二公子说声,才敢做事。”
大嬷嬷啧啧道:“彩天妹子还真是实诚人呐,不愧是要为翡翠楼献身一生一世的忠贞女子。”
慕容婉阙怒斥道:“闭嘴,没你落井下石的份儿,彩天再不是个东西,你也与她半斤八两,她差了,你能好到哪里去!”
大嬷嬷嚅嚅喏喏,噤若寒蝉。
冷眼旁观的吴忧心中发笑,别看这小娘皮嘴毒,倒也知道一碗水端平,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死心眼儿,大嬷嬷这一招煽风点火,原本稳赚的局面,现在倒是输赢参半了,不赚不亏。
慕容婉阙拿手指点了点吴忧,“你是客人,即使坏了规矩,也是翡翠楼的错,本公子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不过听说你有些道行,我身边恰好有个懂点把式的家奴,你要是能撑下十招,接下来二天二夜,除了月光西昭林清婉这二名红牌,你随便玩楼内的女人,所有的开销本公子都买单,到时候你能搂几个姑娘,睡到什么时辰,那得看你本事,如何?”
吴忧微笑道:“不太敢。二公子身后扈从一看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我只是个来翡翠楼找水灵姑娘的穷酸游子,才出手就给二公子的人打趴下,怕扫了二公子的雅兴。”
慕容婉阙被拍了马屁,其实心中微乐,但依旧脸色寒霜,不屑道:“不敢?刚刚有能耐逞威风,现在就不敢放屁了?”
吴忧不为所动,让大嬷嬷极为失望地很没有骨气说道:“二公子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
慕容婉阙彻底没了兴致,要她教训几个上门来闹事的泼皮无赖,这等事情她倒是很乐意,只是她长这么大,又经常呆在青楼巡查,见过俊俏的男人不少,只是如此俊美,远看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当真会被人认作是个漂亮女子,只是小声嘀咕道:“长得像个娘们,没想到脾气还像个娘们,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健壮扈从没来由神情剧变,护在二小姐身前,喊道:“小姐担心!”
慕容婉阙一头雾水,瞧向如临大敌的贴身扈从,她知道这家伙的底细,是北城家府里花了一千两聘请来的实打实高手,他父亲据说是与小宗师境界差不远的外家拳宗师,在北城旁另一个边陲小城出名的第一高手,开宗立派,久负盛名,虎父无犬子,这名扈从也有武夫二境的不俗实力,怎么如此紧张?
扈从死死盯着不曾拔剑的那名年轻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准头脑,方才明明感受到一股莫大杀气,年轻时候他爹正值武道巅峰,志骄意满,凑巧向一位路经边陲地方青林城的小宗师神仙请教,结果二招落败,旁观者无不感到窒息,他至今记得那名神仙人物两招谦逊过后,第二招生出的磅礴杀气,江河倒泻,裹挟其中,自己只是旁观就能感到那等可怕令人胆寒的杀意。可眼前这名年轻剑客分明神态自若,没有半点威严,方才浓烈杀气从何而来?
从来不喜欢开口只是喜欢动手的慕容婉阙皱眉道:“我爹总说要每逢大事有静气,这还没啥事,你就沉不住气了?”
五感敏锐的扈从面露苦笑,确认没有异样后,紧绷肌肉逐渐松弛下来,他双臂位置的两圈衣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鼓起变回熨帖,低声道:“是小的多虑了。”
喝了口酒吴忧站起,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姑娘,与彩天肩并肩,笑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斗胆尝试着与公子身边这位高手搭手,毕竟公子给出的报酬太诱人了。”
慕容婉阙瞪了一眼扈从,气呼呼道:“看看你,被人瞧不起了吧!”
扈从一颗心立马提到嗓门眼,若是腰间系剑年轻人一味从头到尾退缩,也就罢了,他可以当做是错觉,但这个家伙耍了个先退再进的把戏,如果真是针对小姐而来,他还真没有万全的把握护住主子,他败了不打紧,至多也就是折损一些父亲所在门派的威望,可若是让二小姐受到丁点儿伤,慕容家的护犊子脾气与两位公子的宠溺,他就不用在北城厮混了。
深吸一口气,壮硕扈从眯眼道:“搭手可以,公子跟我找个宽敞院子,也方便你我出招尽兴,不怕磕碰到楼内物品,伤到闲杂人等,如何?”
吴忧点头道:“好。”
彩天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眸中满是焦急。
吴忧一手搭在腰间长剑,偷偷给彩天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彩天身段略显消瘦,其实该滚圆挺翘的地方一分不少。
她身体一颤,瞪大一双漂亮的秋水长眸。
好在连同慕容婉阙在内所有人都被他那张脸吸引。
要是被无法无天的慕容婉阙瞧见了,估摸着肯定要赞叹一声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每逢大事有静气啊。
吴忧将小姑娘递给辛苦隐藏羞愤的彩天,柔声道:“让这个丫头先呆在你这里,要是醒了就先帮我圆一下,稍后就来。”
彩天现在的眸子可不是含情脉脉,而是眼神杀人。
吴忧也不理睬,对彩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彩天见事已至此,只得点了点头,轻声道:“二小姐身后的可是高手,你这等单薄的公子哥怎能受得了他的拳?要真打不过,护着点脸,男人嘛,该缩的时候还得缩。”
吴忧扯了扯嘴,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大嬷嬷压抑不住心中狂喜,这年轻人也太不知进退了,真想着要在翡翠楼白吃白喝白睡不成?可二公子身边的扈从是何等可怕身手,十几个青皮痞子,根本就近不了身,就你一个体型只比文弱书生好些的年轻人,就想要撑下十招,真被你侥幸撑下来,还不得去病榻上躺个几个月的,就算姑娘们瞧上了他这张面皮,但他到时候可是有心无力啊。
吴忧看着心不在焉跟在后头,走下翡翠楼,往后院湖边走去,对于一路上不断有亲卫扈从加入也不以为意。对付一个武夫二境的扈从,在意的是如何拿捏分寸。他心中所想更多是怎么与慕容旁家谈上这笔卖姑娘的买卖。
其实他与洛瑾想的还是有所出路,洛瑾想的是从翡翠楼出手,看能不能来个移花接木,偷天换日,可就如先前彩天所言,就算慕容家肯卖给吴家这么个面子,但开的价钱绝对是连吴家都要倒吸一口凉气,掂量掂量的价格,而且青楼本就是做青春和名声的买卖,要是慕容家这头拿了钱,后手也搞起别的楼主意,在花点钱引进新姑娘,再抛出消息,到时候翡翠楼还是这番光景?显然不是,还有就是,慕容家毕竟是在方圆百里都是的地头蛇,大伙肯卖上一个面子,吴家虽然势力大名声广,但手还是没有伸到整个凉州。
而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洛瑾那边与林姑娘谈的如何,青楼的核心还是在于姑娘,好的姑娘在哪都不说被埋没,一栋楼吴家买不起,但几个花魁姑娘还是花钱请得动的。而且吴忧也在算用洛伯伯管理飞仙楼的那一套,相信此规矩一出,北城青楼的风气啊,是会变一变了喽。
凉州以北,是一个蠢蠢欲动的强大王朝,以气吞万里如虎之势,静静望着一个大玄王朝。
凉州以南,是自家帝皇的猜疑,所谓内忧外患,其实不单单只是皇第头疼的事情。
而吴晨以后,可就只有此刻在北城湖畔青楼上的这一位年轻白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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