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拥抱着怀中正尽情抒发着自己这些年来苦闷的儿子嬴稷,秦王嬴驷的嘴角却是轻轻浮现了几分笑容。
果然一个人无论多大,当他扑入自己父亲那强健有力的臂膀之时,他依旧还是那个内心柔弱的孩子。
秦王嬴驷多想这一刻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让他能够好好抱一抱怀中这个离开秦国前往燕国为质数年的儿子。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秦国的王,他的儿子也不是普通人,将来的他或许会成为和他的叔父一般的人物。
轻轻将嬴稷从自己的怀抱之中脱离了出去,秦王嬴驷十分有耐心地替他擦拭掉了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珠,他的脸上满是一个父亲的慈祥神情。
带着这一股慈祥轻轻拍了拍身前的嬴稷,秦王嬴驷的视线仔细打量着前方,“黑了,也瘦了。燕国距离我秦国足有万里之遥又是苦寒之地,这几年苦了你了。”
“父王不要担心,稷儿不苦。”
此刻面对自己父王看过来的目光,刚刚已然尽情抒发出了自己心中苦闷的嬴稷变得格外坚强。
轻轻昂起头让自己的视线能够和父王嬴稷的视线相交一处,嬴稷轻声说道:“其实在一开始稷儿也曾怨恨过父王,甚至还想过返回秦国追问父王为何将稷儿送到那苦寒之地。”
“但是在亲眼见识到齐国大军攻入燕国,齐人在燕国境内肆意掳掠的场景之后,稷儿终于明白了父王的苦心。”
话说到这里嬴稷的眉头却是忽然一皱,他的脑海之中却是浮现出了那曾经在蓟城之中见到的一幕幕。
片刻之后,嬴稷看向秦王嬴驷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坚定,“稷儿知道父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嬴氏,都是为了我秦国。为了燕国所遭受的那些苦难不在秦国之中重现,稷儿哪怕孤老于燕国也毫无怨言。”
倾听完了嬴稷的这一番话语之后,秦王嬴驷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很显然他的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更为优秀。
脸上那道呆愣的神情一闪而过,秦王嬴驷无比欣慰地对着儿子嬴稷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嬴氏子弟,不愧是寡人的儿子。”
“稷儿不敢当父王如此夸奖。”说完这一句话语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嬴稷引领着秦王嬴驷便走到了一旁的姬凌身前,“父王,稷儿为您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姬凌先生。”
“先生,这就是稷儿的父王。”
看着眼前这位正被儿子嬴稷以师礼而待的年轻人,秦王嬴驷的眼中却是流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说实话,对于姬凌这个名字,秦王嬴驷却是并不陌生。
从最早秦国派驻赵国都城邯郸的细作传回的密报,到不久之前赢疾送回的书信,姬凌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了秦王嬴驷的面前。
从一开始孤身入邯郸的燕国策士,到受赵侯雍所托的赵国使者,姬凌每一次的角色转变也让秦王嬴驷对于他更增添了几分兴趣。
如今遮挡在两人之间的迷雾已然散去,当姬凌的身影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秦王嬴驷视野之中时,秦王嬴驷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一位一袭白衣的年轻人。
说他有儒家士子那种沉稳内敛吧,他的目光之中却又隐含着几分寒光;说他像是一名征战沙场的战将吧,他的身上却又多了几分儒雅随和的翩翩气度。
而姬凌身上隐隐显露出来的那股与如今的秦相张仪颇为相似的凌厉气质,更是不断提醒着秦王嬴驷眼前这人乃是一名以口舌之剑纵横天下的一介策士了。
视线轻轻打量着眼前的姬凌许久之后,秦王嬴驷眉宇之间却是浮现了一丝笑意。
“稷儿年少,在燕国之时多劳先生照拂,还请先生受寡人一拜。”
“秦王万万不可。”面对着秦王嬴驷这般动作,姬凌连忙快步上前虚扶了一下,“公子与姬凌之间颇为投契,姬凌所做作为不过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实在当不得秦王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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