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转过头来,“品茶是一种情调,如同垂钓弈棋,一样是修身养性的功夫……”
欧阳智宸暴汗,想必老爹又要说教了。
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
这比玩女仆还要令人发闷,还要令人痛不欲生……
“人生百年,不过匆匆一瞬。为名累,为利忙,到头来不过是过眼烟云。何不偷得浮生半日闲,让自己在茶香里宁神静气一番?想当年我们几位老兄弟出生入死,一有空便是秉烛夜谈,品茶赏月。紧张的生活才得以休闲下来,只可惜现在大家都失散多年了,可惜、可惜呀……”
“是的,宸儿谨记老爹教诲,”他连连点头。
见其如此善教,欧阳天心中也深觉安慰。
就是有一点实在是让他颇为担心,家中女人们都被他玩得七七八八,还不肯修心养性、成家立室。以后该如何是好?
便继续接道,“这茶道嘛……也是心道,重要的是心境。但是静而未必真静,因为心不曾静,动而未必真动,心能安之若素,”他点上一旁边小炉的檀木,笑言,“焚香听音、静坐品茗无疑是雅事,可是谁能时时刻刻享如此大雅?所以呀,宸儿你也是时候修心养性了,这……”
欧阳智宸一听忽觉不对劲,难道又是那事?
父子礼节也顾不上,赶紧打断他的话,“这方面,老爹不用担心,宸儿自有分寸。”
他回得刚毅果决。
客椅上的司马杰朝两人方向窥看一眼,微微一笑,便打开杯盖。
只见茶条卷曲、壮结,色泽鲜润,砂绿显、红点明,叶表带白霜。质地上乘,这两父子的口味还真一样。
“噢?”欧阳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颇有兴趣,“你说你有分寸?难道外面有追求了,那家姑娘?有空带回来吃顿饭。不要学你大哥那般便好,现在还吊儿郎当。虽说要打理生意,但也不能总冷落人家,可难为紫菱了。”
司马杰双眼眯成一直线,乐得咯咯直笑,“男人,还是以事业为重好。不急,这事还早着呢。你看世侄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将来必有一番大业。要是不嫌弃,不妨再考虑一下我家闺女?”
“你还帮着这小子,”如此说来,他也来火,转过头去明显带点怒意,“拒绝你家闺女那笔账,还没跟这臭小子算!你这还帮着他。”
“呵呵,年轻人。不喜欢娃娃亲也很正常。这不怪,这不怪……”
两人一唱一和,让欧阳智宸哑口无言。
不宜久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再这么下去估计又得打仗了。
他最反感,便是他们拿这事情来开唰,压根就让其无法招架。
心想既然大家都没将话题说开,把心一横,干脆自己摊开话题!
欧阳智宸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直切主题,“这事可否迟点再说?不知老爹你叫我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欧阳天收了收火气,抿口清茶,沉默一会淡淡地说,“其实什么事情,想必宸儿你也很清楚了。命你办个事,没找到也罢。不打紧。可尽量别老跟文武他们对着干,你这样,我很难向下面的人交代。”
他手掌拈了几下,心咯噔起来,还真瞒不过这老油条。
“差不多就可以了,”男人似乎双眼发光,谨慎且认真地警告,“听说最近你都在学院外围,清剿自己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人太多,只是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似乎你有些想法?说来听听……”
“没想法。要想研究所不被发现,我只是单纯地认为,没必要投入如此大的人力进去而已。树大招风,相信老爹也懂。”
他不是很想待在这里了,又被逼婚那就烦得不行。
良久的沉默。
“嗯,那你先出去。”
当欧阳智宸走到门前时,脑海一转。突然问了句,“能不能叫他们低调一点?学院如今人心惶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再次沉默。
欧阳天刚才那般笑容,荡然无存,眼中闪出一丝让人无法解读的信息,捉摸不透。深渊般地望着门前的欧阳智宸,狠抽一口雪茄。
他吐出烟圈,依然淡淡回道,“他们不是我派出去。”
明显前言不搭后语。
即使矛盾,但说完,其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嘴脸。
让欧阳智宸咧了下嘴。
他知道。
除开七人女仆团……
“文武双全”一直是组织新一代的核心人物。
如同当年神话般的“张冠李戴”一样,听说当年都是跟着祖父打天下的功臣。将四家族团结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强大财阀联盟,纵横天下,乃至垄断掉所有的领域。
黑白两道、商界军界、内陆海外。
谁不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近卫四人,没有直属负责人的派遣,那是雷打不动。
当然,如今的新四人也是如此一撇。
那天晚上,要不是对方事先认出,恐怕就不是几条刀痕如此简单,那将会是几个子弹孔。
撇开无双跟阿全不说,能叫动文武两人……就只有眼前这两位。
难道他们真当了他是傻子?
“嗯?”
欧阳智宸不觉间怒火中烧,狠瞪着书桌后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多么奢侈的一个词。他这也是迫不得已。眼前所谓父亲,那番眼神,实在心怀叵测。老奸巨猾的两个家伙,要是胆敢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父亲,他亦会将其拖下神坛!
这是,他的本性。
危机意识淡薄的人,其生存意识也弱,变革的意愿就越小,随之创新的动力亦弱,更容易在竞争的洪流中遭受挫败。
所以每一时刻都必须保持危机感,即使是懒惰状态下的他。
他深深地明白到。能生存下去的人,都经历了太多的死亡搏斗,有多少次用自己的勇猛挽救了自己的生命。
敌人在身上留下太多的伤痕了,而正是这些伤痕,更见证了其顽强的生命力。
毕竟危险时刻,时常围绕在身边。
只要稍微一放松,便会有丧命之危。
当然,也包括亲人在内。
他能感觉到,刚才父亲竟然对自己产生敌意。
那是无容置疑!
他甚至可以赌上性命来保护爱人……
从前,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如今,他只想再保护一次!
竭尽所能。
正当父子两人对峙之时,司马杰会意地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世侄。这也许是场误会而已,别这样。看你气得欧阳老头脸都红了……百行孝为先,家和万事兴。来来来,要不你先出去,这事叔父会替你做主。”
“那就有劳叔父了。”
“自是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
欧阳智宸迟疑半刻,转身出门,头也没回。
他不想一直对峙下去,吵架也压根没有兴趣。
见有人铺了台阶,漂亮地走下来便是。
若然发现再有下次……他也不清楚能否控制得了自己。
书房内。
“不是叫你低调点的么?”欧阳天轻轻抿上一口清茶。
“我不知道会让你们父子不和,这肯定是阿武不小心伤到世侄,他才会性情大变。下次我叫阿武小心点,小问题。让他下下气便好。”
司马杰玩弄着礼帽,笑里藏刀。
“我不担心他,虎父无犬子,”欧阳天异常淡定,话锋一转,“核心启动钥匙没找到,你就又开始试验了?几个实验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好歹试一试,我感觉阿文的仿模式做得挺好。启动不了真的,那仿一个如何?我们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做得比翼翔更好。”
“翼翔……哼!”
“哎哟,你就别老想着这个男人了。现在他都……”
“她们呢?!”
欧阳天转过椅子去,硬是打断了他的话。
“她们?噢……逃掉了。这自然心疼,不过放心,我自有打算。相信肯定可以做出更完美的作品出来,”司马杰笑得深不可测。
“阿海呢?他那边最近怎么没有消息了。”
“他?你不说起我还真忘记,我有空再联系一下。”
他再次戴上礼帽,打开书房大门,微笑一下便走了出去。
只留下书桌后那个望着天花板的深郁男人。
然而房间内的两人,都不知道一直隐蔽在门外的欧阳智宸。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空虚的夜空,也装饰了寂寞的大地。像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丝丝的迷茫。
这两个老家伙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他握紧着拳头,脑海中满是问号。
难道自己所知,就只有事情的一部分而已?
回到这片夜空下。
上官雨霏躺在床上……
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思绪缭乱,甚至有点不能自止。
寂寞的夜晚,如同喂了她两片毒药,苦涩难当。
一片叫失眠,一片叫思念。
思念?自嘲而笑,这种无稽之谈,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思念难道真的有重量吗?怎么比之前的还要重,甚至让她无法承受、无法呼吸。那停留在脸颊的泪水,只能自己吞咽。难以出口的话语,却显的那么艰难、那么无力。
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已注定,但内心却还存着一丝说不出的留恋。
没有伤心,就只有那淡淡的想念陪伴着她度过夜晚。
如果当时接受会怎么样?
接受?!呃……她狠狠地敲了敲脑袋,这都在想些什么了。
心烦意乱,哪个少女没有,对于第一次遭遇如此的她来说,那更是如此。
“不想了!烦死了……哼!”
上官雨霏抹把脸,一拉被单,盖过头,便侧过身子。
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这两个丫头,才不会为了他而破坏大好心情呢……
今夜,过得特别慢。
她又在被窝里发起牢骚来。
良久。
仍然辗转反侧,即使满脑子的绵羊,但还是没有一点困意。
如此难耐的失眠,除了母亲离去的那阵子之后,已经很久没出现过。
当然,这是她一万个不愿意这般失眠。
本来生理机能就开始下降,如今还睡不进觉,让不让人活了!
厚颜无耻!
不许发春!
她在掌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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