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的四方桌上,王师傅一脚踩在长条板凳上,一脚踩在四方桌上。他的嘴里叼着烟,眼睛通红。他的双手紧握骰盅,使劲摇了几十下。骰子在木制骰盅里叮当作响。
他把骰盅猛得放在桌面上,吼叫道:“六、六、六!”
骰盅开了,他壮实的身子如面条般一软,颓然从桌子上滑落。
三天三夜,他把三年攒的钱,全输光了。
绿水居,偏房,那里供着祖宗牌位。
我妈脸色铁青。
我跪着,二毛在一旁站着。我俩蔫着,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我妈手中拿着粗粗的木棍,厉声说:“你们知错了吗?”
二毛小声说:“是小毛哥让我们做的,说他们就是下工了摇着玩,不赌钱。”
我妈一棍子打在我的背上,说:“还不认错,是不是?!”
疼得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二毛眼泪鼻涕下来了。他扑通一声也跪下了,说:“姨,您打我吧,别打青剑。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他看你在那做骰盅,他不知道?”我妈怒道。
王师傅摇骰子的,骰子和骰盅是二毛做的。是我看着,二毛做的。我还笑话过二毛,说他是不是继筷子、古装美女雕像后,是不是要开辟第三条发财途径。
我额头冒冷汗,示意二毛别再说了。
我妈发狠,举起棍子又开始打。
二毛不敢拦,便替我挨了五六下。
我妈一口气打了十几下,停了下来。她在我和二毛的中间跪倒,用手捂着脸,说:“老祖宗,怎么办啊?”眼泪从她的手指缝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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