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你整队回府衙,如果有人问我和从皓,就说我俩在酒楼喝酒。”
等两队人马都走了,天也全黑了。
凌曜立刻俯身抱起冷南枫,在阮从皓惊讶的目光中轻声说了句:“走!”两人快速的撤到后门,邵平已在外面等候,凌曜先把人交给邵平抱着,翻身上马一伸手接过冷南枫抱在身前,拉了披风裹住了整个人。
“跃霄,这怎么回事,这小公子,活着?”阮从皓轻声问。
“嗯,那箭被他胸前的长命锁挡住了,他估计是被力道震晕过去的。”凌曜护住身前的人,一提缰绳,“咱们得找个地儿,看看他的伤。”
“可咱俩对这儿是人地生疏,他却是本地名人无人不知,不能让人见到他呀。”
“嗯,的确是。”凌曜想起下午的时候,看见冷槐亭和夫人是从大宅外面不远处的一座院落出来的,“走,去那儿看看,我猜那是他家。”
三人从后门顺着院墙走到街边,整条街空无一人,白天这一出血洗,谁不害怕。马留在巷子里,阮从皓背着人等着,凌曜和邵平先从屋顶越过去,仔细的查探了一遍院子,确定没人,凌曜便回来接了阮从皓,一起进院。
进了后院,凌曜挑了间角落的屋子,进去点了火折子找到烛火,四下环顾了一周,伸头把阮从皓叫进来,邵平自动的翻到大树上放哨去了。
凌曜从阮从皓背上把人接下来,放在床上,把烛火移近了些,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孩子。只见他脸颊清瘦,鼻梁高挺,是个极俊秀的孩子。凌曜又想起下午他狠狠的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有点不寒而栗。
“跃霄,你确定这儿是他家?安全吗?”阮从皓有些担忧。
“确定!就凭洪奚那猪头,他想不到还有人敢在这儿。就算有人来……”凌曜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人,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这人,我救定了。”
“那你让开,我给他瞧瞧。”阮从皓拉了一把凌曜。
阮从皓是太医世家的孩子,虽然他从小对学医没兴趣,但每天混迹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太医里头,那就算是不会作诗也能吟的。
他先看了看瞳孔,然后拉过他的手开始把脉。“咦?不对呀。”他再换了只手,又试了试,“不对!”
“啥不对?你别吓人。”
“你把烛火移近点儿。”阮从皓举起冷南枫的手靠近烛火仔细的瞧了瞧。
“嘿,我说跃霄,这,你抱了她那么久你没发现啥?”阮从皓突然就笑了。
“啥?”凌曜更摸不着头脑。
“她不是小公子,是个女孩子啊。”
“你确定?”
“连这都确定不了,我还是太医院前院使大人的孙子么?那我家的名声就毁我手上了。”阮从皓得意的挥挥手,“哦,还有,她差不多也该醒了,要是有银针,醒得更快些,这个我姑父在行。”
凌曜被他的话给说愣了,走进了点儿又细细看了看,似乎是。
“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阮从皓起身出了屋。
凌曜在床前坐下,杵着头看着人,突然想起了啥,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把长命锁,细细瞧了瞧。小锁的一面被箭尖撞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槽,另一面上刻着个“枫”字。凌曜恍惚记得冷槐亭夫人那声呼喊,喊的就是“枫儿。”
“枫?枫儿?阿枫。”凌曜喃喃自语的喊了两声。
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声音:“娘!”
凌曜迅速抬眼看了看冷南枫,见她轻微的转动着头,嘴里叫着“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冷南枫睁开眼,觉得四下都是暗的,转头看见烛火,知道是晚上了,晚上?那爹娘呢?
“爹!娘!”她忽的坐了起来,眼神涣散,下午发生的一切一点一点的又重新记了起来。她一把推开床前坐着的人,跳下床就要往外跑,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身后的人赶上来一把将她捞起。她挣扎了一下却挣不脱,便用力吼了一声,“放开!”
“阿枫!”对方居然叫自己的名字,她站住了,飞快的转过身抬眼看着身后的人,这一看不要紧,愤怒再次溢满了双眼。
“滚开!”她沙哑着吼了一句,眼泪不受控制往外涌。
“是你们!滚!”冷南枫满脸泪水,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被堵住了似的,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用力想要挣脱面前这个人,却挣不脱。便毫不犹豫的低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肘,把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咬在了里面,凌曜也不撒手由着她咬。
阮从皓找了水,听见屋里有动静,连忙端着碗进来,一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碗,一边使劲想扯开冷南枫一边低声说,“松口!姑娘你松口!是他救了你!”
“没事,让她咬。”冷南枫最后的一点力气用尽了,软软的滑了下去。凌曜手一紧,又把人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她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把自己蜷缩起来抓过枕头将脸埋在里面呜咽着痛哭起来。
凌曜轻拍着她的背,阮从皓忍不住转身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长长的呼了口气。
悲伤的时刻总是让人觉得特别特别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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