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威胁老师。”聂尘把炭笔在卷子上大刀阔斧的画叉,继续扣帽子:“态度也有问题。”
“你不是学这个的料,不如就此作罢算了”他做出结论,想摞挑子。
见他起身欲走,荷叶跳起来拦住去路:“慢着,我说我能学会,就一定能学会,你不能走。”
“都这么久了,你还这个程度,事实说明一切呐。”聂尘摆事实讲道理。
“事实是你在胡说八道。”
荷叶不甘示弱,把卷子拿起来抖一抖:“你说,我哪道题错了?”
聂尘自然是不会指出来的,因为根本就是全对,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教了。
“荷叶姑娘,你为什么要学蕃话呢?今后用得上吗?”他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你又不会去红毛鬼国家,除非你要嫁给他们,你会嫁给红毛鬼吗?翁掌柜第一个不同意,他会打断你的腿。”
“呸!”荷叶啐了一口:“学蕃话就要嫁给蕃人?那你腰里别着火枪,那也是蕃人的东西,难道你也是要嫁给蕃人吗?没有这种道理!”
聂尘不由自主的把衣袍底下的短铳紧了紧,辩解道:“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我看你就是嫌教我麻烦,不想教了!”荷叶进入泼辣模式,嘴皮子翻得机关枪一样快:“得了我的天机筒和剑,就扯谎耍赖啦?哼,休想!你不好好教我,我就告诉我爹去!还有,还我天机筒,还我的剑!”
聂尘见势不妙,这丫头不能轻易打发,只得道:“你给我一个理由,学蕃话的理由,不然天天在这屋顶上孤男寡女的独处,要惹来闲话。”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那可不一定,举头三尺有神明呐。”
听到聂尘把神仙都搬出来了,荷叶终于敬畏的变了脸色,她抬头朝天望了望,筹措起来。
聂尘大喜,没想到封建迷信这么管用。
“有吗?没有的话,就回去好好学女红,绣点花等到……”
“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荷叶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抬起头时,眼眸中已有了一层水雾。
“其实,我不是我爹的女儿。”
“哦……嗯??”
聂尘仿佛吃了一个大瓜,有些撑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荷叶没有理睬他,轻声继续说道:“翁掌柜不是我的亲爹,他是我二叔,是我爹的弟弟。”
“我的亲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离开大明,去了海外。”
“亲爹?海外?”
信息量有些大,聂尘艰难的消化着,没有想到,荷叶竟然是华侨子女。
“他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是二叔把我养大的。”荷叶的眼神迷离起来,神色间尽是颓然,一抹隐藏极深的忧色缓缓浮上眉间:“二叔告诉我,我爹是因为杀了人,避祸逃去的海外,但二叔不肯说我爹在哪里落了脚,推说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
“这……”聂尘插了一句:“跟你学蕃话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荷叶转脸看着他,幽幽的说道:“二叔曾在喝醉后说过,我爹跟他一样,也是军匠,跟红毛鬼传教士学会了蕃话,善制刀剑军器,连火器都很擅长,他去的地方,就是蕃人的地方,要找到他,只有去蕃人的地盘才可以。”
“时间这么久了,他还活着吗?”聂尘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点出来。
“我娘在生我时就死了,就这个爹还在,他是我的血亲,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荷叶决绝的答道,伸手从脖颈间拉出一根银色的链子。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他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见了拥有此物的人,就是我爹无疑。”
聂尘伸头去看,看到链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麒麟,麒麟是银制,精致绝伦,张牙舞爪宛如活物,一看就是手艺极高的匠人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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