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成的税率真的很高,和这里比起来,大明市舶司的督饷馆收那点商税简直是零头。
“倭人就这么不要脸。”施大喧晃晃脑袋:“不过没法子,这是幕府定的税率,松浦家也没有权利更改的。”
聂尘无奈,只能捏着鼻子跟他进去,代官所的屋檐很低,他必须低头才不至于碰着脑袋。
屋内跟外面看起来一样低矮,天花板几乎就悬在聂尘头顶三寸不到的地方,几个剃着月代头的倭人坐在几张桌子后面,几摞簿册堆满了屋子四角。
施大喧先过去跟一个中国人模样的人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提起笔来写了张纸,起身拿给一个倭人看,施大喧跟过去,把一本同福号上货物清单呈上。
倭人拿起来看,那起初的中国人就站在一旁不停的翻译,用手在本子上指指点点,倭人点着头,末了,拿起手边一方铜印,啪的一声盖在了本子上,喊了一声倭话。
华人通事应承着离开,对施大喧道:“妥了,交钱吧。”
施大喧一摆头,几个同福号的水手就搬着几个木箱走过去,在通事的带领下,绕到木屋后面。
“后面是金库,放钱的地方。”施大喧朝探头探脑的聂尘低声道:“不要乱看,倭人会以为你别有所图。”
聂尘闻声忙收回视线,发现果然有几个站在屋子里的倭人手按刀柄,目光不善的在盯着自己,于是双目望天,若无其事的假装看房顶的瓦片。
施大喧拿了盖了铜印的本子,退出代官所,聂尘跟他走在一起,没见有人上船验货,不禁奇怪,问道:“倭人怎么这么相信我们?就不怕我们虚报货物数量逃税?”
“逃不了。”施大喧一边走,一边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聂尘满心疑惑,随他走到码头边上,这座码头倒是跟澳门一样,用木栅围得跟铁桶似的,只有一个出口可以通往大路。
木栅出口,建有望楼,立有拒马,十来个倭人守在这边,也有通事在,施大喧把通关本子递给通事看了上面的印,倭人就挥了挥手。
尽接着,聂尘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大批同福号上的水手肩扛手提,用人力把货物一件件一包包的扛下来,如一条长龙,挨个的从倭人守卫面前走过,走向大路。
倭人们悠闲的守在出口,一个个的数着,数一个就在一张纸上画个叉。
“这……”聂尘看到水手们走出去之后没有停步,继续扛着沉重的麻袋箱子朝前走,瞠目结舌:“难道就这么靠人力把一船货搬到铺子里去?为什么不用车子?”
施大喧双手一摊:“这就是倭国恼火的地方,他们不准用车子运货,只准用人力或者牲口,平户是个岛,牲口稀少,我们东家只能用人来代替车子,好在我们的铺子距离这边不远,走一走就到了。”
“可是,这不是闹的吗?为什么不准用车子?”
“怕我们中国人夺了他们的地盘呗。”施大喧瞥瞥嘴道:“倭人脑子里认为,车是可以运兵运货的好东西,人人都可以用的话不利于统治,于是规定商贾运货,只能用人和畜生。”
他朝聂尘一笑:“想不到吧?倭国就是这么神奇,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等你安顿下来,再慢慢看吧。”
“现在,跟我去我们李旦大老爷的居所,我替你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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