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呼吸一口空气,在脑海里重新回忆了一下后世大学里上药剂课时学到的知识,开始点火。
熬制福寿膏的流程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工艺火候的掌握,第一锅熬制出来的东西黑糊糊的宛如米粥,自然是失败的。
聂尘掂起一点,闻了闻,气味如同烧焦的木头,这种东西当然没法吸食。
“失败是成功他妈,再来就是。”
抖擞精神,他换了一点原料,烧火再熬。
外面的面馆中,颜思齐和郑芝龙守在柜台边,一面招呼人来人往的顾客,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跑船的日子如何?很刺激吧?”颜思齐作掌柜打扮,站在柜台边上打着算盘,裁缝出身的他做起面食生意也如鱼得水,很快的适应了新的身份,把面馆经营得紧紧有条。
郑芝龙皮肤被晒得黝黑,面孔被海风吹得好似老槐树的皮,布满沟堑,越发的显得老成,他闻声兴奋的说道:“确实刺激辛苦,不过多亏颜大哥你调给我的几个老水手,帮了大忙,没有他们,碰上大风大浪就靠我们几个新手还真应付不过来。”
颜思齐笑道:“海上行舟无非熟能生巧,多跑几次就好了。”
“颜大哥,你说我大哥在后头熬的东西,真的能卖大钱?”郑芝龙手里叮里当啷的耍着几个铜板,向颜思齐询问道:“我在海上的时候,你和他一天天的就种乌香?”
“聂老弟做的事,我怎么懂?”颜思齐咧嘴一笑:“你和他是兄弟都不知道,我怎么懂?”
顿一顿,他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道理?”郑芝龙困惑的挠挠头:“我倒是觉得有神灵护体,你看,我们从澳门过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铺子有了,田地有了,还有了一只船。一只船啊,颜大哥,你以前当船老大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五年吧。”颜思齐倚在柜台上,露出职业笑容,从一个倭人手里接过十几文面钱,用倭话道一句“慢走”,然后继续对郑芝龙说道:“先说清楚,那船不是我的,是李旦李老爷的,我只是个船老大。”
“是吧?你五年卖命,还换不来一只船,为何我大哥一来李旦就给他一只船,这不对啊。”郑芝龙揣测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人各有命,聂老弟骨骼清奇,一看就是命贵之人,哪里是我这样的糙汉能比的。”颜思齐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不过你若要我说,聂老弟讲义气、胆子大、有头脑,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他的那些想法思路,我一个也想不出来,李旦器重他也属平常。”
“换做是我,这样的人才,别说一只船,就算把我女儿嫁给他,我都愿意。”
郑芝龙眨眨眼,问:“颜大哥你有女儿?”
“没有。”颜思齐理直气壮:“我连老婆都没有。”
“”郑芝龙无语的看着他,手里抛来抛去的铜板乒乒乓乓的掉到了桌上。
两个倭人进店来,大声招呼要吃面,颜思齐熟练的把抹布搭在肩上过去,将抹布在桌子上象征性的擦了两下,朝后厨大吼道:“两碗面!”
郑芝豹在厨房窗口里答应了一声,起锅煮面,伸手在橱柜里的一个布袋中用两根手指捻出了几抹粉末来,放到加了高汤的面碗中,随手又将布袋掂了掂,不安的自语道:“没多少了,得给大哥提提,要再弄点乌香粉了。”
而在后面的仓库里,聂尘顶着被烟熏黑的脸,拿起搅拌了许久的木勺,从烟雾缭绕的大锅里舀起一坨仿佛果冻一样的黑色东西。
这坨东西一起锅,就窜起一股香甜的味道,令人愉悦,聂尘闻了一下,心中就乐了。
“这就是福寿膏了。”他小心翼翼的把它装进一只瓦罐里,动作轻柔仔细:“小日本啊,别怪我,不踩着你们,我心中不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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