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眉头微皱,心中跳了跳,没有答话。
“这几个月,我多次问过你,在倭国有没有靠山后台。”李旦起身,绕着站在屋中间的聂尘边走边说:“你说没有,呵呵,你说我会信吗?”
“火烧荷兰商馆那一日,松浦诚之助把你们抓进勘定所,所有人都绑了跪在后院,唯有你,平安无事的坐进了屋里休息,诚之助这个见钱眼开的货色,居然还与你单独在屋内密谈许久,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还有,这段时间松浦诚之助每月都和你在隐秘处见面,聊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光凭这一点,你和他就有不可为外人道的关系,对不对?”
“在山鹿馆杀人一事,你们全身而退,旁人以为是你们勇猛过人外加运气好,其实是松浦诚之助故意约束手下放你们走的,而要平户勘定官下达这种命令的人,是江户来的一个和尚,一个倭国天海国师的徒弟。”
说到这里,李旦定住脚步站在聂尘跟前,神色复杂又琢磨不透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轻叹一口气,道:“我真是看不透了,你明明只是一个逃难而来的落魄小子,李直在信里说的很清楚,连澳门你都混不下去,怎么会在倭国有如此通天的手段?你和那长海和尚,到底什么关系,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啊。”
聂尘抬起来,迎着李旦的目光,露出一个苦笑。
“李老爷,说实话,我都不知道。”
李旦面色一下阴沉起来,但聂尘依旧照实说道:“此人只不过吃了我一碗面,得了我两首词,从头到尾只见了两次面,连酒都没有在一起喝过,要说关系,仅此而已。”
他说出这话,李旦目光灼灼的眼神,显然全是不信。
聂尘想将那把折扇也拿出来,但想了想《越人歌》的词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毫无拿出来示人的勇气。
“就这些了?”李旦失望的道,有些愠怒。
“就是这样。”聂尘镇定的答道。
李旦怒极反笑,返身走回桌子边,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函来,怒气冲冲的摔在桌上。
“吃一碗面的交情,会请你去京都参加春日祭?”他咆哮起来,肥胖的脸上泛起一层油:“春日祭是天皇召开的盛会,一向只有大名和各地大佬有资格参加,整个平户城的大明人除了我,就只有你收到了邀请,你还说只是一碗面的交情?!”
李旦的表情很精彩,失望与生气交织在一起,将他的脸扭曲得都快拧成麻花了。
啥?
聂尘受到的惊吓不比李旦小,他瞠目结舌的一时间差点忘了反应,等到李旦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时,才伸手去捡那封信。
信上全是倭话,制作精美,漂亮的草书如行云流水,盖着天皇的菊纹徽章,但聂尘一个字也看不懂。
不过翻过来,一手标准的盛唐楷书跃然纸上,长海和尚居然贴心的用汉语在信函背面写了一行字。
“长亭古道,芳草连天。与君一别,如隔三秋。春日春城,望君一聚,长海上。”
聂尘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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