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红毛鬼打仗的事。”
“红毛鬼?”李旦眼角眨了眨,几不可见的皱皱眉头:“……他们还想挑事?”
李国助骑马跟在他身边,扭头朝后面瞧了瞧,策马朝自己的老爹走近几步,愠怒的道:“他们还嫌惹的事儿不够大!爹,我早就说过不让聂尘这小子带着颜思齐上路,你看,还是念念叨叨的惦记着寻红毛鬼的祸事吧!干脆在前头把他们赶回去,免得徒生事端。”
“……人都来了,怎么赶?颜面上要维持着。”李旦摇摇头,又道:“算了,他们不过十匹马十来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波,盯紧点就是了。”
李国助忿忿的嘟囔:“这么个没眼力介的土货,怎么就搭上了幕府的关系了?爹,我们李家在平户这么些年,上下送礼打点,也就从去年开始才有幸去京都参加春日祭,聂尘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凭个白身就混去了京都?”
“人不可貌相,聂尘这人表面上老老实实,实则心眼密着呢,他脑子里藏着的秘密很多,我这几**着问他,也滴水不漏的给我挡了回来。”李旦眯起了眼睛,好像山风吹过带起了尘土:“不过不要紧,时日漫长,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做事,总是离不开的,况且他也是个人才,胆子也挺大,留着好好待着,比丢出去给别人用强啊。”
他教导自己的儿子:“你且记着,为人处世,不可鼠目寸光,要看得长远,忍一时之气可海阔天空,一些不伤筋动骨的方面能容且容,真触及自己根本了又要豁得出去,敢玩命,你爹能从明州过来倭国安身立命,靠的就是这为人之道。”
李国助不知听没听懂,只是拱手称是,脑袋里想的却全是其他的事情。
队伍蜿蜒绵长,在山岭间拖了长长的一队,好像蠕动在群山间的一条细长蚯蚓,沿途不时有目光不善的眼神在树林中窥视,驮马上沉甸甸的箱笼令这些眼神充血发红,一道道身影交错奔走,倭话汉语低低的密谋。
李旦望望远处林子上空惊起的群群飞鸟,略有些浑浊的眼珠子闪了闪,镇定自若的发出道道口令。
“这里就出了平户藩地界了,叫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来,道不好走,可别被兔子蹬了鹰!”
“队伍走得紧凑一点,靠近一些。”
立刻有人高声传话,散布在队伍各处的管事头目开始大声呼喝起来,整个队伍如同被鞭子抽了一下,开始加快了脚步。
“走快点,把在婆娘肚皮上的劲头都拿出来,没吃饭啊!”
“铁炮上手,铅子和火药都灌上,火绳点起来!当心,别烧着了自己的爪子!”
“招子放亮些,精神着点!”
这些大叫的头目在队伍中奔走,不时有人从聂尘等人身边掠过,颜思齐和这些人都很熟悉,自然不好把他们当做寻常伙计,呵斥就变成了提醒。
“我们跟紧些,这荒山野岭的,山贼很多。”颜思齐面目严肃起来,不时抬头朝四周张望,那根棍子很不称手,于是他紧紧走在一匹驮马身侧,驮马上背的箱笼暗格里,藏着防身的长刀。
众人拍打驮马的屁股,加快了步伐,长长蚯蚓骤然缩短了许多,变成了一条短粗的虫。
聂尘低着头,手里在捣鼓着什么东西,颜思齐嫌他走路还这么不专心,道路崎岖,摔着了可不好,正欲提醒,却看到聂尘正从背上的包袱里摸出一枚枚小巧的弩箭,用力的按进一个精巧的圆筒里。
“这是啥玩意儿?”颜思齐认出这是种暗器,不过瞧见弩箭小巧,又不以为然:“这么小的箭,射出去轻飘飘的,十来步开外就没用了,还不如一把弓,拿来有什么用?”
他哂笑一下:“果然书生脾气,喜欢奇巧玩意儿。”
舞动手里的长棍,虎虎生风,颜思齐满意的掂量着棍子,心道:“这才是男子汉该用的东西,粗大威猛,不过还是不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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