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毕竟我现在是磨盘的芯,力量最弱。”聂尘苦笑:“谁都可以把我拉起来磨两把,所以还是跑路为妙。”
他放下烟杆,冲颜思齐拱拱手:“这里就拜托了。”
颜思齐笑归笑,严肃起来也是正经百,福寿膏这么圈钱的生意压在他肩上重若千钧,于是也不该推脱,而是庄重的点点头。
下楼,穿过满院忙碌的工人,李旦等在门口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
李旦眯眼看着偌大的门脸和院落,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在想什么,瞧不出来。
“东家,你要走?”门外李旦的马队拖着长长的一排,一看就要远行,候在门边的倭人松下不禁问了一句。
“是啊,要回平户,新之助,这里今后由颜老板负责,请新之助君多多帮助了。”聂尘向他点了点头,松下新之助忙不迭的鞠躬还礼。
“这是我的荣幸,德川家让我来这边帮忙,自然会不遗余力的,颜老板今后就是我的主子,请东家放心。”
聂尘又回头跟颜思齐交待了一下,转身走向了李旦,李旦手下让出了一匹马,聂尘骑上去,商队扬鞭而行,利落的出发。
朱雀大街依然人来人往,春日祭的最后一天最为热闹,如果说前两天是贵族富人的节日,那最后一天就是平民的狂欢,小摊小贩在这一天全都摆了出来,街上人满为患,普通的平民们在摊贩之间游离,购买廉价的物品,穷苦的人家会从稀薄的生活费里挤出一点来,像过年一样买点肉食,或者给孩子买点糕点,沾一沾喜气。
李旦的队伍从人丛中穿过,仿佛逆流而上,缓缓的步出京都城。
离开京都城不远,城市的喧嚣就被抛之脑后,道路两旁换做一片片的田野,正是春耕时分,星星点点的农夫点缀在刚刚泛绿的土地上,挥汗如雨。
“春耕了,地里该忙起来了。”
李旦策马走在前面,眼望着近处耕种犁田的倭人农夫,鱼尾纹深得仿佛如刀刻一般眼角浮起一抹回忆:“当年在大明的时候,每年年初,家里也会这样子一齐上阵。”
聂尘的马落后李旦一个身位,听他说话,笑着道:“李老爷当年也是种田人家出身?”
“我十五岁之前可是种田的好手,跟着我爹当了五年佃户,闭着眼都知道怎么插秧。”李旦凝视着弓着身子的农夫,好像在凝视自己的过去一样:“要不是后来活不下去,怎么会提着脑袋来闯海呢,若是太平时节,说不定世上再无叫做李旦的船东,而多了一个劳累的佃户。”
想必是一段辛酸的故事,聂尘没有搭话。
李旦的马默默的前进,跟着前面的马蹄缓缓而行,李旦任由马儿驮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摆摆。
“我没想到李老爷也这么急着走,本来还以为会独自上路的。”聂尘等他的眼神从农夫身上收回来了,才开口说道:“春日祭还没结束,李老爷其实可以多逗留几天。”
李旦瞧了他一眼,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倭马知趣的闷哼一声,加快了步伐。
“德川将军都走了,还不清楚么?倭国快要有大变数,我们不赶着回去,留在京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聂尘笑道:“看来是我连累李老爷了。”
“连累倒不至于,不过今后你可要当心点,回去平户不是完全之策,松浦镇信是个墙头草,那边得势就倒向那边,当心他为了讨好德川家光拿你去讨赏。”李旦脸上不悦,态度却很亲切。
“德川家光斗不过德川忠长,哪有老子不帮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的。”聂尘信心十足:“只要德川秀忠五年内不死,德川家光就没戏。”
“看来你卯定赢家是谁了?”
“九不离十吧。”
“权利斗争是很复杂的,没这么简单。”李旦却摇摇头,不置可否:“除了开灵药铺子,你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开店是为了挣钱,李老爷,我真正想的,还是跟着你闯海。”聂尘踢了一下马腹,让坐骑与李旦并驾齐驱:“福寿膏的生意不会长久,染指的人必然很多,海上生意才是王道。”
李旦这回认真的看了聂尘一眼,连眼神都稍有改变:“你想得很远呐。”
“福寿膏卖得再好,倭人一句话就可以断掉,而海上就不同了,那才是我们的根。”聂尘沉声说道:“李佬,我想回去平户后,用京都药铺做抵押,再买一只船,跟你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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