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哼声道:“行事如此不考虑长远,莫非你不想日后继承松浦家家主之位了?”
“啊?不不,想、想!”松浦健的手摇得如同风扇,苦笑道:“可是李旦跟他同处一队,怎么可能分得开?”
长海气恼的拍了一下额头,不料正好拍到伤处,痛得他倒抽冷气,松浦健贴心的上来查看,被他恶心的推开:臭气哄哄的家伙,别离我这么近。
“请大师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松浦健学乖了,直接询问,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总对了吧。
长海冷哼一声,心想朽木不可雕也,若是聂君跟这块木头换位,哪里要自己来手把手的教,一定三下五除二就做得妥妥帖帖毫无后患。
“你立刻赶回肥前国,在境内遍布眼线,坐等他上门自投罗网,以逸待劳即可。”
“这样啊……要是他迟迟不回来呢?”
“不回来?不回来他在山里喝风吗?!”长海差点暴怒了,大声怒喝起来,牵扯到脸上伤痛也不管不顾了,痛心疾首的喊道:“照我说的做,不要打折扣!他是明国人,是外藩人,在日本无亲无故,无人可依靠,一定会急着赶回平户落脚的,而且是星夜兼程,不会耽误!”
“是、是,大师说得对!”平户代官松浦健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喜上眉梢:“我这就带人赶回去,九州和平户岛水路阻隔,轻易就能阻断,正如大师所言,只要他回去,绝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长海瞪着他,慢慢的舒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福寿膏放进藤箱里,抱着箱子起身站起来,一点也不顾及泥水辘辘的箱子会弄脏崭新的衣袍。
“宗主令我以身死报家光大人,来你这边是临时交代一番,马上就要动身往东边去,江户才是博弈重心,那边的事比抓一个聂尘要重要得多。镇信公还要在京都和宗主商量一些事,晚些才能回平户,这里就靠你了,不要让诸位大人失望。”
松浦健起身随他站起,躬身道:“请大师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定一力承担,不会出纰漏。”
长海点点头:“如此最好。”
抱着藤箱走了两步,他又定住了脚步,面目筹措,似乎在考虑什么事。
松浦健跟得太近差点撞到长海和尚后背上,凑得近了闻到一股脂粉香气,心中不免又打起鼓来。
“你若拿了聂君,尽量抓活口,不要弄死了,送到京都来。”
长海站了半天,幽幽的蹦出一句话,听得松浦健如坠云雾。
“呃……这很难啊。”
松浦健挠头。
长海没有转身,轻轻的叹息:“照着做就行了,我自有分晓……若是实在事不可为,杀了也就杀了吧。”
“是、是,我一定谨记。”松浦健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其实他啥也没懂。
特么又要拿人又不准杀人,还说杀就杀了吧,你到底要怎样?
长海没有过多解释,捧着箱子,缓步出门,门外等着一队带刀武僧,拥着他登上一顶软轿子,吱吱嘎嘎的抬起来,下山远去。
松浦健送他出庙门,远远的听到有“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吟唱低低传来,眼角一跳,大摇其头。
“京都人人皆知,你长海大师和家光大人苟且污秽,才是祸事源头,你还这般大模大样的高高在上,哼,要不是国守传话要我听你的,老子才不鸟你呢!”
将手一甩,松浦健大喝道:“走,跟我回平户去,这鸟不拉屎的破庙一股霉味儿,熏死人了!”
片刻功夫,一干人等走得干干净净,山中小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空谷幽兰,满院寂寥。
长海带人匆匆往东,松浦健大队人马急急朝西。
南辕北辙,各走各的路。
而在相隔几条山岭的另一边,一条僻静小道上,一行人也在忙忙赶路,山道崎岖,不像大道平坦,他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无比艰辛。
遥遥山头上,有几个人在目送这行人的远去。
李旦白须鹤发,身上亵衣已干,外面披着一件破损带血的袍子。
目光随着远处跃动的身影移动,直到对方消失在山道转弯处。
“回京都,这念头可是大胆至极。”他摸着下颚胡须,掂须的手上还带着血渍:“我虽然可以一个打十个,却不敢这么想的,年轻就是好啊,胆子实在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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