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居然是葡萄牙人平托,只见他穿了一身锁子甲,腰里别着长剑,手里端着鸟铳,向聂尘沉声答道:“都齐了,我的人跟我一条船,没有散开。刚才坐小艇也是整船整船的走,没有少一个。”
“极好,等会夺了船,那种盖伦船我们的人可能不适应,还需要你出力,少一个人也许都会影响开船,可不能大意。”聂尘说道,语气里都是强调。
“放心,欧洲的船我们什么没见过?保证开走。”平托信心十足的答道,拍拍手中的鸟铳:“船上的荷兰猪都交给我了,夜晚船上值守的士兵很少,我们就可以料理掉。”
“好,等岸上的事一完,我们就开船离开,出海避避风头。”聂尘道。
夜空中依然黑云密布,反衬着山那边的光亮,远处有一长一短的蝈蝈鸣叫,极有节奏,聂尘这边的郑芝龙同样学着叫了几声,很快的,探路的钟斌和洪旭就摸黑过来了。
两人凑近聂尘说了几句,聂尘闻言一喜,眉毛都跳了一下。
“这两天下雨,荷兰红毛鬼没事可做,全都窝在商馆里酗酒,数目跟前些日子得到的一致,大约一百六十多人,分作三处,一处在商馆中,这里居多,起码有一百人在里面;一处在码头仓库里,可能有五十人,其余的十来个在两条船上值夜。”
“这会儿入夜,商馆里的人在天没黑尽的时候就开始喝酒了,正是酩酊大醉的时候,仓库和船上的情况就不甚清楚了,施大喧,你攻仓库的时候小心点,还有,别把里面的火药库给炸了,火药我们还有用。”
听了这话,黑暗里的施大喧虽然脸部模糊不清,但那个硕大的脑袋摇晃的情景依然能令人脑补他咧嘴的表情:“杀人这种事,我还从来没有搞砸过,聂老大就放心,那些红毛鬼连我的脸都看不清就会死得干干净净。”
有几个人在笑,但立刻就停止,聂尘接着说道:“两条海船靠在码头,由葡萄牙人解决,李德,你跟着他们一起,他们不懂汉话,你不需要和他们沟通,你只是盯着他们就可以了。”
这些话之前就已经交代过,此刻说得简练一点丝毫不影响听者领会,只见属于李德的那个黑影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剩下的人,都跟我走,我们去端了荷兰商馆。”聂尘说着,停了一下,接着轻快的道:“这是我们第二次端它,我想不会有第三次端它的机会了。”
笑的人多了几个,都是上回跟着颜思齐一起闯过荷兰商馆的人发出来的,其余的人也听过这回事,也附和着笑了几声。
“荷兰人不会有防备,他们以为我们还在海上跟大风较劲呢。商馆里除了当官的,不必留活口,大家伙不用有什么顾忌,哦,对了,里面大概养着我们明国人做奴隶,大家能救就救,都是一个祖宗的。”
“可是,红毛鬼的官,怎么认呐?”有人提出疑问。
“这个……”聂尘颇有挠头,他也不知道这个年头的西方军官有什么标识,于是只好答道:“住在最好房间里,或者被很多人保护的人,就一定是了,盯着这种人抓吧。”
这不跟我们大明的官一样嘛,众人心里有谱了。
聂尘左右看了看,站起身子,所有的人先后随他站了起来。
“走!”他简短发出号令,跟着钟斌和洪旭当先进了树林,所有的人尾随着他,一齐钻进林子。
平户没有城墙。
这是一处不设防的海港,唯一的武装力量、勘定所的近千足轻,正被肥前国守松浦诚之助抽调去了与南方松浦健对峙的前线。
留在勘定所的几个兵,数量还没有李旦的家丁多。
这段时间,是平户军事上的真空,
无所谓,反正平户是个岛,对它威胁最大的都是来自陆地上,海上由于距离的关系,没人能威胁到它。
只要守住了南边的战线,这里就是安全的,大家都这么认为。
雷耶松虽然是个外国人,但他也这么认为。
城下町西南角,一片很开阔的空地上,耸立着荷兰商馆,松浦镇信在世时留下的最后一栋建筑,就是这里。
商馆与其他街道都间隔很远,大概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毕竟出过事,就要小心一些。
风雨之中,商馆大门紧闭,两盏琉璃风灯挂在门头,在风里轻轻摇拽,晃晃悠悠。
门口无人值守,这是必然的,这么恶劣的天气,谁会那么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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