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马锡土著朱之丹,现在是淡马锡船厂的一个管事。
其实他不怎么懂造船,在以前蛮荒的岛上长大的孩子连识字都是个奢望,一切都是现学,好在他年轻,肯卖力,肯钻研,肯学习,能虚心请教,这让他成长起来很快。
“这么说他晚上上夜校,学写字,白日里跟着那些蕃鬼在船厂里到处跑,看见什么就问什么。”
聂尘呷了一口茶,咂咂嘴:“这孩子今后有前途。”
淡马锡副总督费尔南多掐媚的笑道:“这都是龙头你训导有方,他进步才这么大。”
“师傅迎进门,修行在各人。”聂尘放下茶杯,看着葡萄牙人:“我只是提供一个环境,别的就跟我无关了……就像你一样,费尔南多,你干得不错。”
“多谢龙头夸奖。”费尔南多挺起了胸脯,颇为自得的答道:“说起来,我跟朱之丹差不多,我以前可从来不敢想有当副总督的一天,就像你们明国人常说的那句话,我是麻雀一天突然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不想当凤凰的麻雀不是好麻雀。”聂尘开了个玩笑,但看看费尔南多一脸没听过的表情,还满脸若有所思,显然把自己的玩笑话当成谚语在思索,就觉得索然无味,只好挥挥手道:“柔佛国的木头组织得怎样了?”
“非常好,两人环抱粗细的巨木每天都有两船以上的数量送到船厂去,我们开的价钱很合理,天猛公恨不得把他领地里的森林全砍光了给我们送来。”费尔南多哈哈大笑。
“这么说木材问题已经不是个问题了。”聂尘莞尔:“不过太多了,我们的船厂吃得下吗?”
“这就是一个新问题,龙头,我们的木匠太少了。”费尔南多遗憾的拍大腿:“从夷州和马尼拉带来的木匠不过一百多人,从柔佛当地招募的木工还不如这个数字,而且这些土著人根本不懂造船,只能打打下手,真正在船厂里扛鼎的,还得是蕃人,甚至我把那些荷兰俘虏都提拔了好几个当工头来用。”
“人手不足,熟练的工匠更是稀少,只能慢慢来。”聂尘点点头:“夷州船厂最初开工的时候,也存在过这个问题。”
“夷州船厂我当时可是从澳门带了不少人过去。”费尔南多忙道:“一年半载就练出了一批熟练工匠。”
聂尘指着他笑道:“你在管理上有一套,船厂这方面你还是得多盯着点。淡马锡初初开埠,千头万绪的事情,外面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暗中窥视,洪旭这个总督考虑的方向主要是怎么保住这处堡垒,至于日常管理上,你就要多费心了。”
费尔南多闻声激动的站了起来,拍着胸口道:“龙头请放心,士为知己者死!龙头给了我一切,我这条命早就是龙头的了,为了龙头我情愿万死不辞!”
这一席话说得肝胆相照,发自肺腑,没有惺惺作态的样子,他现在每年赚取的钱财比一个寻常的葡萄牙远洋船长不知多了多少倍,还活得潇洒自在,这份恩情,的确能收买费尔南多的心,让他心甘情愿的卖命。
“不要随便说什么死不死的,把命留着好好替我办事。”聂尘勉励他道:“你虽然不是汉人,但我对你的信任不比任何汉人少,你回去淡马锡之后,把这封信带给洪旭,里头有我对你们发展方向的规划,你们如果看了之后有不同意见,可以斟酌,然后来信与我商议。”
费尔南多郑重的接过信函,看到上面的火漆封印,一边称是,一边小心的放入贴身衣袋收好。
“正好你来了,帮我瞧瞧杨天生新造的甲胄,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可能。看完我们就吃饭。”
此刻已近午时,从早上就开始接见费尔南多的聂尘站起身来,在马尼拉总督府的后堂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兴致勃勃的冲门口拍拍手,对费尔南多道:“你们西方人的铠甲理念和我们完全不同,你来提意见,可以取长补短。”
门外应声进来了三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两个提着箱子的仆役。
三人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向聂尘施礼。
粗壮汉子手掌上布满老茧,面堂黝黑,一看就是常年烟熏火燎的人,聂尘介绍道:“这是马尼拉兵器堂的首席大匠木大福,从夷州过来的手艺人,我们军中一大半的铠甲都出自他和他徒子徒孙的手中。”
木铁匠忙恭声道:“这都是小人本分的事,为龙头效劳,为商行效力是小人应当做的。”
“好!”聂尘道:“你把这次新造的甲胄拿出来,请淡马锡的费尔南多副总督看看。”
“是。”木铁匠扭头过去,吩咐两个徒弟打开箱笼,自己亲自从里面提起一领甲胄来。
甲胄精钢所制,涂了黑漆桐油,漆面光可鉴人,一看就是高级货。
“龙头,费尔南多副总督,这是我们马尼拉兵器堂新出的一款铠甲,是为夷州军普通士卒打造的专用半身甲。”木铁匠介绍道,把铠甲挂到两个徒弟从木杆竖起来的一个衣架上,铠甲沉重,两个徒弟唯恐衣架散了,双手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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