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王浩比入学时洒脱了些，快十九岁的他意气风发，其实他很窘迫——背上还是来时行装，唯一多了的是一个装满开水的罐头瓶；本准备用来作盘缠的几块钱，因昨晚宿舍聚会摊了一块多，现在兜里仅剩一元四角五分。
他在等杜英，俩人约好的，一起去王浩家转转。
来了！骑着飞鸽牌自行车，一身城里人打扮，什么都没带，上桥停下，小分头一甩：“上车，开路！”
蓟中到崇州就一条大路，不用担心走错。两人在马路上靠右前行，一路向西。
到底年轻，午后时分，居然走出了百十里路。前面是个大上坡，两人一前一后推车上坡。没到半坡，杜英往路旁边草窝一躺：“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还有多远呀？咱歇会再走吧!”烈日当空，杜英捧起罐头瓶，就是一顿猛喝。
“小肚子——抽筋了？不行了吧！”“小肚子”是杜英的绰号，王浩还是第一次叫，刚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看到杜英那个喝水法，赶紧提醒道：“慢慢喝，多少剩点儿一会儿渴得厉害了再喝！”
话没说完，杜英已挥舞着口朝下的水瓶喊着：“痛快！彻底消灭。”
越走越累，越走越慢，王浩还勉强顶得住，杜英早虚了，只是腿软嘴硬，硬撑着。
离崇州城不到二十里了，王浩带着杜英，一压一压的艰难骑行。路过一个村子时，王浩躲人，车把一歪，两个人一辆车，啪叽摔在了马路上。后座上的杜英措不及防，手一松，网兜飞了出去，“啪”的落在了路边一家门口。
“我的暖水瓶！”
门里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看到二人的狼狈样儿，说道：“小伙子，没伤着吧？收拾收拾到里边歇歇脚。”
王浩一瘸一拐来到院里石条上坐下，顾不得饥饿疼痛，检查着的确良上衣刚磕破的衣服袖子。
“家里没吃的了，喝碗绿豆汤解解暑，汤还温着。”
一个老奶奶，一碗绿豆汤。王浩上下嘴唇含着舌头尖，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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