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永低声道:“听说寿宁侯张鹤龄就盯上了这一处府邸,几次向陛下请求,陛下都没有将之赐予那位国舅爷。”
李桓笑道:“那还真是我荣幸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得罪了那位乖张的国舅爷。”
张永道:“他有本事去寻陛下啊,反正这是陛下赏赐于你的,难不成他还能抢走不成?”
李桓笑了笑,别人怕那国舅爷,他还真不怕。
随着张永,李桓去了那府邸,果不其然,就如张永所言,谢府经过将作监的一番修缮,更显不俗。
看着那已经被换成了李府的牌匾,李桓不禁暗暗感叹张永、谷大用他们动作之快。
第二天,李桓便带上连翘、曹雨等人从那小巷子搬到了天子御赐的府邸。
有豪宅住,李桓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去住那小宅院。
只是李桓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安顿好,张永、谷大用等人却是不请而来,尤其是李桓看到被张永、谷大用等人簇拥在正中的朱厚照的时候,李桓都不禁愣了一下。
显然李桓没想到自己这边乔迁新居,朱厚照竟然会赶来为自己庆贺。
就见朱厚照手中提着一份礼物冲着有些发愣的李桓道:“李卿,朕今日不请自来,贺你乔迁新居,你不会不欢迎朕这位不速之客吧。”
回神过来的李桓一边上前见礼一边道:“陛下说哪里话,陛下能来为臣贺,那是臣的荣幸,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一把扶住李桓笑道:“今日借着你乔迁新居,你我君臣定要好生畅饮一番!”
京师之中,一座堪称奢华的酒楼,先前被谷大用所忌惮的当朝国舅爷,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这会儿正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之下揽着怀中佳人,寻欢作乐。
户部员外郎冯和一脸奉承的向张氏兄弟敬酒道:“来,下官敬两位国舅爷,听说前几日国舅爷进宫见了太后一趟,那八虎之一的谷大用便被太后狠狠的杖责了一顿,天子亲自求情才饶了那阉贼。”
说着其余官员也是用眼中钦佩的目光看向张氏兄弟道:“国舅爷这一开口就是不一般,我等为国舅爷贺!”
张鹤龄带着几分醉意,耳边传来一众官员的奉承以及吹捧,当即便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当今天子可是咱亲外甥,都说外甥与舅舅最亲,那谷大用又算的了什么东西,也就是没见到谷大用那奴才,否则咱们就是打死了那奴才,陛下难道还能为了区区一奴婢怪罪我们这亲娘舅不成?”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两位国舅爷最受太后疼爱,便是先皇在世之时,也是对国舅爷恩宠有加。当朝身份尊贵者,当属两位国舅了。”
张鹤龄、张延龄顿时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也就是咱们兄弟不屑理会那什么八虎,什么阁老克星,都不过是仗着陛下的信任才那么张狂,真和咱们兄弟比,他们又算什么东西,要知道陛下体内可是流淌着咱们张家的血脉呢!”
几名官员对视了一眼,冯和微微一笑道:“似那等一朝得势便猖狂无比小人,还需国舅这样国之柱石方才能够镇压啊。”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哪里被这么吹捧过啊,顿时一个个的飘飘然起来。
说实话这一对兄弟绝对是大明朝的奇葩,做为外戚,至少在外戚式微的大明朝,如他们一般无法无天者还真的是没有第二人选。
你能想象有什么外戚敢在皇宫之中强奸宫女,头戴帝冠的,怕是遍数大明朝诸多外戚勋贵,能做出这等事的也就只有这一对兄弟了。
兄弟二人即便是干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也不过是被孝宗皇帝轻轻敲打一番罢了,甚至连严重点惩治都没有。
还有就是当年寿宁侯张鹤龄同孙铭、周寿争抢一块兼并而来的土地,双方甚至出动家奴械斗,动静之大连孝宗皇帝都被惊动了。
按说那些土地是从百姓手中强取豪夺而来,最后因为分赃不均,惊动了孝宗皇帝,孝宗皇帝应该将那些土地发还百姓才是,结果却是孝宗皇帝从中做了和事老,其中一万多顷良田赐予张鹤龄,另外的田亩赐予周寿。
自弘治朝开始,这一对兄弟便是荣宠不绝,如今随着新君登基,张家兄弟的声势更是鼎盛至极。
所以说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无视八虎以及李桓的话来,绝对是在说大话,但是如果放在这一对国舅爷身上,就凭他们昔日光辉的事绩,还真没有人会怀疑。
因为这两位那是真的不将八虎还有李桓放在心上。
冯和看着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突然道:“听说这次李桓抄没史浩等一众大人家产,所得金银无数,田亩、商铺更是众多,要知道这些田亩、商铺那可都是下蛋的金鸡啊,若是能够弄到手,绝对是传家的家业,只可惜这些东西怕是都要落入到李桓那奸贼手中啊。”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本来还有几分醉意,这会儿闻听登时打了个激灵,眼中放着光看着冯和道:“冯员外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李桓真的抄没了许多的田亩还有商铺?”
冯和笑道:“我的国舅爷啊,你们不会不知道李桓抄没史浩他们家产的事吧。”
张鹤龄、张延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们平日里花天酒地惯了,哪里有心情管外界的事,所以说这兄弟二人也是奇葩,偌大的京师都知道了,二人却是不知道。
只看二人的表情,冯和等人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暗暗咒骂两人真是一滩烂泥,也就是命好摊上了一个太后做姐姐。若是不然单凭两人所做过的荒唐事,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冯和敬了二人一杯酒道:“两位国舅爷有所不知,史浩、吕文华他们在京中可是置办了不少家业的,无论是田产还是店铺,随随便便都价值巨万。”
说着冯和一脸惋惜的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那些田亩、店铺落到李桓手中,那还不是他李桓的东西了吗?”
其他的官员也是一个个的露出羡慕之色道:“是啊,那可是几万亩的良田,数十处的店铺啊,想一想就羡慕那李桓,凭空便得如此大一笔财富。”
嘭的一声,就见一身酒气的张鹤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红着眼叫道:“反了他了,竟然敢侵占这么多的田亩和店铺,他眼里可还有陛下,可还有王法吗?”
冯和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的苦笑摇头道:“那又如何,谁让人家是陛下的幸臣的,陛下对其宠信有加,就连阁老都被他给拉下马,这偌大的京师,谁不惧其几分啊。”
一旁的张延龄也吐着酒气叫道:“去他娘的,别人怕他李桓,老子却是不怕他。”
说着张延龄冲着张鹤龄道:“大哥,那些田亩、店铺可都是赃物,是属于陛下的,咱们做为陛下的舅舅,有义务有责任为陛下讨要回来打理。”
张鹤龄连连点头满口酒气的道:“二弟说的对,陛下的东西就是咱们的,绝不能便宜了李桓那狗东西。”
说着兄弟二人摇摇晃晃的起身道:“走,咱们去寻那李桓,让他将田亩、店铺的契约统统交出来。”
冯和等几名官员见状连忙道:“两位国舅,那李桓可不好招惹,万一……”
张鹤龄、张延龄闻言满是不屑的道:“他李桓算什麼東西,有几个胆子,敢对咱们兄弟无礼吗?”
说着张鹤龄兄弟二人出了酒楼,上了马车在一群嚣张跋扈的仆从簇拥下便要奔着李桓先前的住处而去。
這会儿冯和突然之间向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道:“两位国舅爷,你们这是去哪啊?”
张鹤龄皱眉道:“自然是去寻李桓!”
冯和道:“国舅爷若是要去寻李桓,该去猫眼巷才是啊!”
张鹤龄愣了一下,带着几分不解道:“去猫眼巷做甚?”
冯和惊讶道:“两位国舅爷难道不知道陛下昨日已经将猫眼巷谢迁阁老曾居过的那处大宅子赐给了李桓吗,今日那李桓可能正在猫眼巷乔迁新居呢……”
“什么?那处府邸本侯爷可是向陛下求了几次,陛下都没有赏赐给我,竟然落到了李桓那小子手中,该死的……”
张鹤龄闻言又惊又怒,冲着仆从咆哮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调转方向,去猫眼巷。”
那一群张鹤龄、张延龄所豢养的家仆兼打手当即便调转了马车方向,一个个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緊随兄弟二人马车直奔着猫眼巷方向而去,一路所过之处,可谓是鸡飞狗跳,惊的无数认出张家兄弟的百姓仓皇闪避。
京城百姓谁不知道张家这一对无法无天的国舅爷啊,纵然是当街被对方马车给撞死了,那可就真的白死了。
而冯和等几名官员这会儿那还有什么酒意,就那么站在酒楼门口处,看着渐渐消失在长街之上的张家兄弟的马车。
冯和轻笑道:“就是不知道李桓那奸贼,被张家兄弟这一对难缠的家伙给盯上,会是什么结果!”
一位官员捋着胡须笑道:“一方是自己的宠臣,一方是自己的亲娘舅,我倒是有些期待陛下到底会站哪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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