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攘的!”黄达骂道,“原本你传你的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可好,老爷不惹你,你倒踩到老爷头上来了!”
“大郎,”孙和说道,“这件事,教门是否掺和进来了,还不好说——阮岩这个人,本就是个胆大妄为的;我只是说,若照老魏说的办,‘乡社’背后的教门,绝不能坐视不理,不然,他们还怎么传教?”
顿一顿,“但吴浩一番胡来,阮岩受到鼓舞,却是无疑;甚至,这个禀帖,就出于吴浩的教唆,也不稀奇!所以,咱们真正的麻烦,还是吴浩,必先集中力气对付了他,再及其余——阮岩那头,先敷衍着,不能两头同时用力,更不能主次颠倒,不然,两头不着。”
黄达想了一想,点点头,“也是!”皱眉,“说到‘气力’,原本是我强敌弱,但吴浩弄了个‘吴团’——他既发了番减租免欠的疯,团结的人,大约都愿意为他出力,这一来,竟变成我弱敌强了!就算‘集中气力’,也只怕——”摇摇头。
孙和指指自己的脑太阳穴,微笑,“大郎,这里头使出来的,也算‘气力’。”
“你说……智取?”
“对!目下的形势,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请说!”
孙和竖起两根指头,“两条——”
顿一顿,“其一,咱们和吴家,不能只在平水乡纠缠,这件官司,要打到山阴县去!要这样同县里说:吴浩如此胡来,若佃户们都如阮岩一般,有样学样,岂非天下大乱?莫说平水乡了,整个山阴县都乱套了!现在已是四月,五月就要征收夏税,到时候,夏税收不上来,算谁的?”
黄达眼睛一亮,“对!目下,知县相公最紧张的事情,就是夏税!”
“不过,”孙和说道,“这个话,不能咱们自己跟知县相公说,这个嘴,得县里头的人来张,才有分量。”
黄达踌躇了一下,“这‘张嘴’的人本身,也得有点分量——得在知县相公那里说得上话才行罢?县里头,咱们认识的人不少,但,哪个才能在这件事上说的上话啊?”
“大郎说的不错,”孙和点点头,“这一层,咱们原本还不如吴浩——吴浩就是通过史县丞的路子,在知县相公那里拿到了包缴夏税的差使。”
顿一顿,“也算天助大郎!史某刚刚报了丁忧,回籍守孝去了;目下,县里的庶务,都归新来的展主簿管理。”
再一顿,“巧的很,我同这位展主簿,勉强可算是故人。”
这一次,连魏松的眼睛也亮了,“啊?”
孙和略带矜持的说道,“这件事,就由学生来替大郎办罢!”
黄达大喜,唱个喏,“老孙,偏劳了!”略一顿,“一切使费——该咋花,就咋花,千万别替我省钱!”
孙和长揖还礼。
“你方才说‘两条’——还有呢?”
“其二,”孙和的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微笑,“阮岩和他后头的教门,大是隐患!这根钉子已经开始往咱们肉里头扎了,得尽快拔掉!我说‘不能两头同时用力’,但准备工夫可以先做着——”
“哦?”
“吾有一计,可将阮岩、教门连同吴浩,一并连根拔起!”
“啊?”
“想当年,方腊、钟相、杨幺,可都是在教的!大郎,你只往这上头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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