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商队。
薛书剑操控着阴狗,如羚羊挂角,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四周很安静。
安静到不像此时是正午。
薛书剑内心,警钟大作。
一匹匹棕马,或老或幼,或有力或疲惫,此时都目光呆滞,宛若石化。
薛书剑操控着的阴狗一个个马车瞧去。
都是空无一人。
他大感不妙。
一直到快要末尾,他操控着阴狗走到一座简陋马车前,才隐约感受到了一丝生气。
阴狗小心翼翼跃上那座马车,掀开帘子。
他一愣。
马车内。
满是鲜血。
有少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流出两条血痕。
是韩火盛。
他满脸虚汗,声音细如虫鸣道:
“咳咳,咳咳。”
“是韩叔叔么?”
薛书剑一惊。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师傅说,我有道种,我有五行眸,我的嗅觉很灵的,我能闻见你的魂魄..咳咳。”
韩火盛回过头,却找不到方向,紧闭的双目宛若被钉住,如何也睁不开。
“救救我!救救我!!”
他被黑暗包围,感到一阵恐惧。
他情绪蓦然激动,嘶哑吼叫着,而后全身刚刚结痂的伤口崩裂,渗出鲜血。
挣扎一会,少年连骂脏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停下吼叫,有些释然:
“算了,我知道,我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了。”
“抱歉啊,我是不是反应有些大了...”
“我有点怕黑...”
少年神色蓦然严肃起来:
“韩叔叔,你要小心。”
“四周很危险,王喜年...不,“它”比鬼怪还要恐怖,咳咳咳,韩叔叔,莫要发出太大声响。”
“它会用法术,它已经不是人了...”
薛书剑催动阴狗,燃烧灵气,让其透出一股温暖,靠近韩火盛。
他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温暖,四处摸索,总算找到了薛书剑的方向。
“对了。”
“韩叔叔,我就要死了,我能求你办件事情吗?”
阴狗走上前,拍拍床铺,算是答应。
韩火盛急忙从贴身衣衫间取出一沓符箓,不小心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薛书剑低下头,望见那沓符咒已被鲜血染湿,依稀可见其上墨韵。
“求你,在每年抽出一日,将一张符箓烧在一座名叫青山的山峰上的破旧道馆门口。”
“有个道士和我讲过,这枚符箓烧在道观门口,化作齑粉四处飘散,可以保师傅在黄泉路上平平安安..”
少年已经失去了触觉。
自然感受不到手中符箓已经被鲜血打湿,烧不成了。
阴狗又拍拍床铺。
少年像是彻底放下心来。
“谢谢恩公,如果有来生,在下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
“对了,小心王喜年...”
“不,他已经不是王喜年了,他是诡异,他挖走了我的眸子,他是妖怪...”
“恩公,快走吧。”
少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嗓音带着哭腔,他大吼起来。
“快跑!快跑!不要再回来了!很危险的!!”
少年大吼。
薛书剑只得照做,操控阴狗奔出马车。
良久。
四周,薛书剑留下的最后的一点余温也散去了。
一片漆黑中,少年用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
这个一向组线条,口无遮拦的山野出生少年无声哭泣起来。
遥想起来。
上次这么哭,还是师傅走了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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