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威心里有些不妙,抢着说:“许捕头,这个夷人在村里鬼鬼崇崇,还对我们的族人动手动脚,非常可疑,怎么不抓他,反而抓我们呢?”
“大胆,尼公子有通关公文,是朝廷的客人,何来鬼鬼祟祟?”许大顺冷笑地说:“再说了,是不是坏人,官府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定,来人,把这些狂徒全部抓回县衙。”
陆长威一咬牙,大声吼道:“看谁敢在陆氏的地头抓人!”
问都不问,就把过错全推在陆氏一族的头上,真当陆氏一族好欺负不成?
话音一落,在场的陆氏子弟面色不善围过来,把许大顺、传教士还有二名捕快围了起来。
这些年打海盗、防流匪、族斗,福州陆氏就没怕过,
区区几名捕快想在陆氏的地盘闹事,还真不怕他。
看着围过来的陆氏子弟,许大顺冷笑地说:“你们还想反了天不成,尼公子手持金甲牌,是郑总兵的座上宾,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动手,忘了红树湾的下场吗?”
话音一落,在场陆氏的族人脸色齐变,站在最前面的陆长威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那是十年前的事,也就是崇祯四年,一支船队在红树湾停靠,船员想在红树村补给,
好话说尽,连郑芝龙给的金甲令牌都拿出来,红树村的村民就是不同意,
原来红树村出海的船被郑芝龙的人劫过,货抢了,还杀了几个人,那时起就结了仇,
在别人眼里,郑芝龙是大明高官、总兵,
在红树村民眼里,他还是那个杀人掠货、无恶不做的海盗。
郑芝龙闻讯后大怒,派郑芝豹率兵把红树村团团围住,然后泼油纵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红树村二百七十二口人,一个人也逃不出,整个村落烧成废墟,
事后还张帖公示,诬陷红树村私通海盗,
红树湾事件后,福建没人再敢挑战郑芝龙的威严。
谁会料到这个夷人传教士不仅有金甲令牌,还是郑芝龙的座上宾,
比起十年前,郑芝龙现在的实力更强、威名更显赫。
不好,当年那个穷凶极恶的郑芝豹就在附近,准备在龙王庙设擂台呢。
正当陆长威等人不知怎么办时,二叔公及时出现,笑呵呵地说:“许捕头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一路辛苦,小老先陪许捕头先喝几盅,什么事都好说。”
看到二叔公,陆长威暗暗松了一口气,小腿也不抖了。
二叔公负责族里的帐房,没少跟县衙打交道,人面很广,
跟许大顺也认识。
“免了,本捕头正在办公,只讲律令,不谈私情。”
许大顺说得言正词严,二叔公却气得不轻。
好家伙,往日收孝敬时怎么没发现那么正气,
为了讨好那个夷人,翻脸不认人?
这时许大顺继续喝道:“还楞着干什么,拿人”
陆长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想到二叔公出面,许大顺竟然不卖二叔公的面子。
不会真抓到牢里去吧?
“许捕头,我们福州陆氏一向奉公守法,这次肯定是误会,还请许捕头周旋一下,事后陆氏必有孝敬送上。”就在陆长威惶恐不安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看清来人,刚才一脸据傲的许大顺楞了一下,好像变脸一样,冰冷的脸上有了笑意,给老族长行了一个礼:“原来是陆族长,失敬。”
老族长曾在县衙当过幕僚,那时许长顺还不是捕头,只是一个最底等的杂役,
算起来老族长是许长顺的前辈,再加上老族长还是福州陆氏的族长,
于公于私,许大顺也要给点面子。
“许捕头这是折杀老朽了,尼公子这事,你看....”
发生这么大的事,有人通知正在祠堂里密会的族老和老族长,
许大顺不肯卖二叔公面子,老族长不得不亲自出面。
三天后就要抢擂台,郑芝豹可不会理会人员是否齐整,再说牵涉到郑芝龙,一定要慎之又慎。
说到正事,许大顺脸色一变,一脸正色地说:“此事牵涉到郑总兵,许某区区一个小捕头,不敢擅作主张,请陆老见谅。”
死道友莫死贫道,尼克传教士出了事,许大顺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避过这一劫,
还等这些人替自己挡郑总兵的怒火呢。
哪里肯放过陆氏的人。
捕快拿出绳索准备绑人,正当所有人不知所措时,
陆长乐挤到尼克面前,面带微笑地说:“May God bless you, Amen“(上帝保佑你,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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