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过河?”
舟上,一名戴着斗笠的瘦削汉子,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汉子,斗笠压的很低,看不到脸,双腿牢牢钉住船板,身形不因水波而晃动。
五六月间,正是江南的梅雨时节,时雨时晴,河流暴涨,波涛湍急,既便是有经验的老艄公,都未必能稳稳扎住下盘。
王宵心头隐约有种压抑感,不过他艺高人胆大,真有人要对付他,避过了这次,避不过下次,说不定还会祸及家人,于是点头道:“正是!”
“公子稍待!”
那汉子徐徐把船划到岸边,搭上舢板,把王宵和马匹接上船,向对岸划去。
夜色中,河面浮起了一层薄雾,迅速浓密。
王宵突然留意到,那汉子的手臂光滑白晰,莹洁如玉,根本就不是在河面上讨生活的样子,顿时站了起来。
“哦?这么快就觉察了?”
那汉子索性把桨往水里一扔,摘下了头上的斗笠,现出一只标准的道髻。
“无量天尊!”
汉子打了个揖首,便道:“贫道乃苏州府镇守道人张汉林,今冒昧把王公子请来船上,是有几句话要问,问完了,自会把王公子送往对岸。”
王宵淡淡道:“道长请问。”
张汉林道:“四月十四院试,镇守道人张汉规受妖人偷袭身亡,此案是否与你有关?”
王宵眼神微眯,该来的总算来了,他不奇怪张汉林为何能找到自己,作为天师道在苏州府的镇守道人,查不到自己才奇怪。
王宵沉声问道:“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众目睽睽之下,那道人突然被天雷劈死,怎么与我有关?”
张汉林道:“贫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曾与茆山派玄水道人有怨,还把他擒住,交给了官府,虽然玄水对普通人施以造畜之术有欠考虑,但并未真伤了人,故我师兄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反是你,乃商贾之子,却学了一手剑术,秘而不宣,我师兄怀疑你误入歧途,受了妖魔引诱,于是暗中观察你,却命陨于院试大殿,而你亦在现场,贫道不得不怀疑,师兄必是有所发现,才被你和你背后的妖魔施以辣手杀害。”
“哈哈哈哈~~”
王宵哈哈大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问道长可有证据?”
张汉林微微一笑:“将你拿下,加以拷问,不就有证据了么?”
“呵~~”
王宵呵的一笑:“我虽只是童生功名,但朝廷也有规定,缉拿童生问案,须由县令亲自发函,道长可有吴县或长洲二县的公文?”
“无量天尊!”
张汉林喧了声道号道:“道门不是朝廷,专缉妖魔鬼怪事,凡有怀疑,即可缉拿,何须朝廷公文?”
说着,向船仓伸手一招,一副精钢镣铐咣当一下,落在王宵脚底,又道:“你自己戴上,免得受皮肉之苦,若是问完了确与你无关,贫道自会为你打开。”
剑为百兵之王,披坚而上,从不退缩,庚金剑气又是五行中至锋至锐,王宵蕴养剑气,性格也渐渐受了影响,当即怒火上头,哼道:“原来你天师道竟张狂到了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我若不戴,你能如何?”
张汉林悠悠道:“此处河心,已被贫道用法阵封锁,发生任何事,外间都觉察不到,贫道只是问你几句话,你可莫要把小事闹大,终至不可收拾,吃亏的还是你。”
“那我倒要看看,如何能让我吃亏!”
王宵文气外放,果然,三丈以外就象是被什么阻拦住了,不禁眼神一冷!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怨不得贫道以大欺小了,去!”
张汉林伸手一指,哗啦一下,那镣铐竟似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向王宵直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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