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堂太监把王宵的折子送了过来,张成琳顿时头大如斗,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真能惹事,但是作为内阁首辅,不会这样肤浅,很快就读出了王宵的用意。
站在王宵的立场,是给北静王找麻烦,北静王与先帝是亲兄弟,也是兴安皇帝的子嗣,有义务为兴安皇帝祔庙奔走,况且西太后也把拆子交给内阁票拟,北静王义不容辞,必然与内阁,乃至于文官对立。
这对王宵是有利的。
而站在内阁的立场,先是老牌勋贵王子腾被塞进来,不久后,北静王也进了内阁,以张成琳为首,三名科举正途出身的阁臣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
谁知道太后什么时候会再塞一个进来?
如果塞了一个,还塞一个,内阁中,科举官员与勋贵的力量对比将发生重大变化,所以王宵的折子,或可成为反击勋贵染指朝堂的契机!
‘此子以礼议挑起朝堂争斗,可谓深谙四两拨千金之妙,后生可畏呐,若是不走正途,怕非天下之福!’
张成琳对王宵有了些忌惮,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可能的把北静王,王子腾之流踢出内阁,于是把折子递给北静王道:“王爷,这是司礼监交待下来的,请王爷过目。”
“哦?”
北静王接过来,翻开看去。
顿时,也是面色一变,拳头紧紧捏起,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刚刚的争执中,北静王与王子腾败了,一来人少,二来,论起耍嘴皮子,勋贵哪里是文官的对手。
只能捏着鼻子把案子领下,当作王府的家事先自行处理。
可没想到,一波未平,又来一波!
“大伙儿都看看罢!”
北静王把折子递下去。
高明、武恺与王子腾一一看了遍。
张成琳问道:“诸位有何看法?”
王子腾抢先道:“按理说,为兴安皇帝祔庙乃天大的事儿,不管成与不成,都得拟个章程,可先帝在位时,十来年都未争论出个结论,可见非一朝一夕之事,依我的意思,不妨先缓一缓,眼下还是诸圣传法和秋闱要紧,待过去了,再议此事亦是无妨。”
高明和武恺不吱声,看着张成琳。
张成琳也知道今天已经胜了一局,没必要过于咄咄逼人,不妨先把折子压着,看北静王识不识趣,顺便观察下动静。
如北静王不识趣,可以随便找个言官弹劾内阁。
“嗯,事情要一件件来,也好!”
张成琳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黄公公打探到了情况,回宫向太后汇报。
太后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无聊的补着妆容,打发着时间,却是越听眉眼越亮,许久,讶道:“这小子手段挺凌厉的呢。”
“是啊!”
黄公公笑道:“这孩子虽是奴婢送过来的,却也未料到如此能折腾,倒是难得的人才呐!”
黄公公的附和中,有笼络之意,她也想拉笼王宵,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朕都要出家了,能留着命就不错啦,能拿什么给他?”
黄公公没接腔,只是暗中瞄向镜子里的太后。
太后沿着目光看去,镜中的自己,依然容颜明媚,先帝在世的时候,自己便是以色邀幸,又百般施展手段,斗倒了别的妃嫔,独占帝王好几年,直至先帝驾崩。
如今虽然生了孩子,年龄也过了二十,却不比十五六的小姑娘差,甚至还多出一份撩人的风情。
‘这狗奴才!’
太后暗啐,可是细想,自己除了尚算年轻的身体,还能拿出什么给王宵呢?
而且守活寡的滋味她早受够了,也曾不止一次的梦到过王宵,想着梦中那魂牵梦萦的滋味,俏面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晕红。
“太后?”
黄公公暗喜,轻唤了声。
“咳咳~~”
太后清咳两声,强作镇定,唤道:“待得王宵受了诸圣传法,你安排下,让他来见朕!”
“是,奴婢遵旨!”
黄公公恭声应下。
北静王府!
北静王回了府,立刻把长史和当天参与殴打王宵的一众人等叫了过来。
堂下跪倒了黑压压一大片,长史带头跪着。
北静王面色阴沉,一一扫视着,每个人均是噤若寒蝉。
“昨晚是谁让你们当街去抢林姑娘的?”
北静王厉声喝道。
长史也知道了舆论对北静王很不利,咬了咬牙道:“王爷纳林姑娘为侧妃,本是十拿九稳,没想到那王宵竟横插一杠,臣一时情急,有欠考虑,未曾料会带来如此恶果,请王爷责罚!”
“嗯~~”
北静王暗暗点头,这份态度还是可以的,可事情既然闹开了,就不是罚酒三杯所能解决,于是问道:“昨晚是谁踩着了官帽?”
“这……”
人群中,有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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