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贾芸刚在丽人的伺候下,洗漱穿戴完毕,就听媚人说守门的亲卫来报。
“说是林大人派遣到姑苏,为香菱寻亲的人来了。”媚人微笑道。
贾芸点点头,问:“香菱的亲人寻到没有?”
“那就要老爷自个儿去看了,奴婢也不好出门啊!”媚人抿着嘴道。
贾芸出了房间,对站在走廊里的贾茗道:“去将林大人派来的人叫来!”
贾茗应了一声, 小跑着出了垂花门。
不一会儿,两个青壮加一个老妇被带到客厅。
三人见礼之后,其中一个青壮开口说道:“我家老爷派小的两人带队,去姑苏阊门外十里街周围都打听过了,没找到香菱姑娘亲人的消息。”
“幸好又想起老爷提醒过,说大人留了话, 香菱姑娘外祖父家在大如州。”
“小的们怀着试一试的想法, 就过去了一趟, 没想到还真在大如州乡下的一个村子里,打听到了香菱姑娘母亲的消息。”
说着,他指了指一脸惶恐的老妇,道:“这就是香菱姑娘的母亲封氏。”
“找到她时,大雪天里,她还在小溪里洗衣服呢,虽说她娘家有些余财,但她却不怎么受待见,日子过得凄惨拮据。”
“原本她是不原跟我们走的,后来听小的们说有她女儿的消息,也不怕咱们是拐子,就鲁莽跟来了,有道是为母则刚,倒也让人佩服!”
贾芸了解了情况后,让贾茗取了两封共百两银子,赏给两位青壮,并让他们下去休息。
待人走后,贾芸吩咐封氏坐下说话, 并默默打量她。
因香菱的父亲年近半百才得了个女儿,所以这时封氏的岁数也已过花甲。
要说她在女儿没丢失之前,倒也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但自从香菱被拐子拐走后,家逢巨变,封氏的日子过的倒是暗无天日,跟行尸走肉无异。
此时的封氏,满头银发,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她双眼有点浑浊,手掌又黑又糙,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是干枯的树皮。
封氏虽然坐着,却战战兢兢,欲言又止,想问香菱的消息,又怕唐突冒昧了。
贾芸叹了口气道:“不要担心, 香菱,也就是你女儿甄英莲,现在好好的,人在京城,待来年开春后,我就着人送你进京和她团聚。”
封氏听到准信儿,整个人都崩溃了,埋头大哭起来。
贾芸摇摇头,对香菱和她母亲也抱有同情,这也得亏他拥有上帝视角,要不然将姑苏翻过来找,也是找不到人的。
待封氏哭的差不多了,贾芸吩咐媚人和丽人带着她下去沐浴更衣,并给她置办几套像样的衣服。
再怎么说,现在香菱也是自己的通房丫鬟。
要是这会儿在京城,那丫头为了让他舒服,每天晚上睡前准会将被窝暖的热乎乎的,那么体贴个人儿,也不怪自己总想着帮她。
为香菱寻亲的事告一段落,贾芸正要前往县衙,这时薛蟠又快步跑了进来,说门外来了一队锦衣卫。
“嗯?那事儿有结果了?”贾芸瞬间想到,然后和薛蟠一起去门口迎接。
“锦衣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东方韵,见过贾大人!”
贾芸刚踏出大门,一名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面相刚毅,身材挺拔,作风干练的中年人,向他拱手自报家门。
“不敢当,不敢当,慈溪知县贾芸,见过东方大人。”贾芸依样拱手行礼。
锦衣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是从三品官员,是仅次于指挥使的存在,看来戴权对于追缴薛家商路银子的事是非常上心的。
不过就算是贾芸遇到了这种好差事,他也会格外上心,毕竟短短不到半年,就可以弄到近百万两银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来钱快了。
东方韵登门而来,没带多少人,只有十来个,贾芸吩咐亲卫安排,自己则和薛蟠带着东方韵进了客厅坐下说话。
待丽人上了茶退下后,东方韵倒也没有搞什么弯弯绕,直接将一个木盒子递给贾芸,开口说道:
“这里有两百万两四通钱庄的银票,戴公公交给咱们锦衣卫的大差事儿,今儿算是真正完结了。”
“同时也要多谢贾大人有好事儿,能想着锦衣卫,今后有什么事儿,需要锦衣卫出力的,直管吩咐,绝不推辞!”
贾芸接过盒子,当着东方韵的面,将银票拿出来清点了三遍。
两百万两银子,绝对是笔巨款,所以这事儿非得当面交接清楚,不能含糊。
数量没错后,他又仔细看了看真伪,最后才对东方韵点头笑道:“今后肯定有需要锦衣卫的兄弟们帮忙的时候!”
这时他又发现盒子里还有五本账簿,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原来是本花名册。
东方韵提醒道:“这是锦衣卫在办案过程中,发现有问题的人稍作了统计,也是想让贾大人知晓一二。”
“这些人……”贾芸将花名册扔到盒子里,面带疑惑看着东方韵。
东方韵颔首道:“进了锦衣卫的诏狱,最低的也是个发配边疆服徭役,但为了将他们的银子逼出来,大部分都没走诏狱的大门。”
顿了顿,他又说:“在办案过程中,我们倒是发现还有另外两拔人也在调查薛家的商路,兄弟们粗粗试探一番,发现一拔来自绿林,一拔来自九边。”
“多谢东方大人提醒,本官心里有数了。”贾芸点头回道。
事情说完,东方韵就起身告辞了。
离开前,他将一同来的锦衣卫浙江千户所的千户齐孝威,引荐给了贾芸,说在浙江地面上,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帮忙。
待送走东方韵后,贾芸则邀请齐孝威一同前往巡捕营视察,想让他带着锦衣卫的人,教教巡捕们一些拿手的本事。
齐孝威倒是没有推辞,反而还颇有兴致。
薛蟠突然聪敏了起来,抽了个空档,提醒贾芸,别让锦衣卫渗透到了巡捕营。
贾芸笑而不语。
巡捕营将来跟着自己,会面临无数的敌人和对手,防渗透和策反是首先要面对的事情。
所以与其怕这怕哪,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利用锦衣卫进行大浪淘沙式的甄别和肃清队伍。
如果现在就有人被策反了,被他的亲卫发现了,那么早处理早好,反正现在在一起的时间还短,也没也什么情分可讲。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大雪天里,熊健的巡捕们正在捉对厮杀,一个个练的热火朝天,满头大汗,头上都冒着浓浓的白雾。
“杀!杀!杀!”
训练场上杀气腾腾,士气高昂,人人奋勇当先,生怕落后。
毕竟,如今顿顿大鱼大肉,还有月例可拿,这份稳定的工作能不能长久,就要看练的成绩怎么样了,来不得一点儿掺假。
“哔……”
一声长哨响起,带队的亲卫大喊一声:“集合!”
刷!刷!刷!
不到十息时间,百人队伍就列完了队,横平竖直全成一条线,个个挺胸抬头,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好!”齐孝威大赞一声,转头对贾芸道:“贾大人,这兵练的够劲儿!”
“呵呵,还不够,只是花样子罢了,所以还需要齐大人带着兄弟们狠狠的将他们锤炼一番。”贾芸摇头笑道。
齐孝威摇头道:“咱们锦衣卫的那点把式,刺探军情,当当斥候,倒也算物尽其用,但像眼前这样以堂堂之阵御敌,怕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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