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心中一惊,“陛下所言甚是,臣也时常在想,他究竟为了什么?”
“当廷辱骂韩相,以鲁莽自毁声誉,松州之战,更是自贬而主动让功于韩威,攻打越王府以跋扈寻求入狱,朕岂会猜不出他的用意来?既不贪财,也不恋权……朕是真不敢用他啊。”
房玄龄后背发凉,他自然知道,为君之道,莫过于控制,人君最不怕的就是臣子贪财恋权或者贪图美色,所谓有缺陷者制于人。
君王最担心的就是一个没有缺点或者说没有把柄能掌握的臣子。
“这还不是朕最担心的。”李世民显然是将房玄龄视为心腹,他尽情地吐露着心中的忧虑,“朕最担心的是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视君权如无物的傲气。”
房玄龄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明白,或许今日就是判定李沐未来的日子,如果他不替李沐兜着点,恐怕李沐在劫难逃,至少也会被李世民弃之如弊履。
可自己该不该替李沐说话?房玄龄犹豫起来。
打心里说,房玄龄对李沐是有好感的,不仅仅是李沐是个能臣,最主要的是他能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在这个人人为利益勾心斗角的朝堂内,还有人肯与别人分享利益,就象是浊水中涌入一股清流,这让房玄龄无法不对李沐产生好感。
这世上或许有些人,天生让你一见就对他产生好感的,李沐就是其中之一。
房玄龄没有犹豫太久,伴随着李世民这么多年,他明白,要打消李世民疑虑,很难。
任何替李沐说项的话,在李世民耳中听着,都会引起李世民的猜忌,不但与事无补,还会将自己拖入泥沼。
房玄龄呵呵笑了两声道:“好在陛下已经收他为义子,况且他年纪尚小,皇上有得是时间去调教他。”
果然,李世民闻言脸色稍霁,他微微点头道:“玄龄所言极是,朕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朕又岂会容忍他至今日。”
房玄龄闻言心中一松,他太知道李世民脾气了,今日留自己奏对,与其说是针对李沐,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自己如果为李沐说项,李世民就会怀疑自己与李沐勾连,如果自己对李沐落井下石,李世民又会怀疑自己与朝臣勾连,企图打压李沐。
所谓伴君如伴虎,莫过于此。
只有不着痕迹地点一下,让李世民自己去判定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方法,当然,这点一下就足以影响到李世民的判断。
而这个度,房玄龄早已掌握,成竹在胸。
“朕今日留玄龄,是想问问有何妙策,可以让朕放心地使用李沐?”
想来这才是今天留自己奏对的真正目的吧?房玄龄心中暗道。
“臣以为,李沐年少,不可用之过早,还请皇上为大唐计,待其长大成人,留给太子为妥。”房玄龄说完又拜倒,“臣妄言,还请陛下治罪。”
李世民随即大笑道:“玄龄今日是怎么了,朕岂是那等不堪之人?”
房玄龄陪笑道:“皇上所言极是,是臣愚鲁了。”
李世民摆摆手道:“不是朕非要用李沐,只是玄龄也看了此疏,朕不得不用啊。”
房玄龄点点头道:“此疏确实纵横捭阖,决胜于庙堂之上。若皇上真有心用李沐,那臣有几点建议。”
“玄龄快快讲来。”
“按此疏所言,第一步是向新罗输送物资,那臣以为仅以交通监就可以完成,交通监本来是新设衙门,亦政亦商,而李沐本就是交通监令。如此一来,既可避免皇上过早使用李沐,也不会引起朝野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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