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听臣一句谏言,或许那些旧臣曾经忤逆过陛下,可他们终究是陛下臣子,如今秦王、润王都已不在,再没有了臣,他们会安心效忠于陛下,这些人中不乏国之栋梁,望陛下三思!”
李沐冷冷道:“连你都可演戏给朕看,朕如何相信他们?”
房玄龄痛苦地说道:“如果臣晚生三十年,当为陛下谋。可臣既然已经效忠于秦王,岂能再投陛下?”
“既然如此,朕又如何知道,那些旧臣心中会不会都如你所想?”
房玄龄张口结舌。
半晌之后,他突然呵呵怪笑起来,“也对,倒是臣愚钝了。这些旧臣,也是陛下子民,陛下想用就用,想杀便杀,干臣何事?”
李沐吃惊地看着房玄龄,以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不想,房玄龄随即正容道:“臣想恳请陛下,臣死之后,放房家一条生路。”
李沐想了想道:“可。”
“谢陛下隆恩!”
“你……可安排好后事?”
“臣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入大理寺。”
李沐微微皱眉,他原以为房玄龄会选择自尽。
想了想,李沐问道:“你可知道,入了大理寺,便须经三堂公审?”
房玄龄道:“臣乃当朝首辅,无故暴亡于家中,对陛下、朝廷的声誉必有损害。只有经大理寺三堂会审,定罪宣判,臣才能理所应当地去死。陛下放心,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臣心中有数。”
李沐凝视了房玄龄数久,大声喝道:“来人,将房玄龄拿下,送入大理寺。”
这一夜,金陵城注定不得安宁。
被两卫抓捕的官员,超过二百人,连同家人,不下千人。
也有不少中、上级武官,率亲兵拒捕,被当场格杀者,不在少数。
但天色亮起时,一切都归于平静。
百姓甚至不知道,昨夜金陵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
李沐已经十天不上朝了。
天天在太液池垂钓,与后妃泛舟。
与常绿云师父下棋言佛。
偶尔还在御膳坊下个厨,烤个鸡翅膀啥的。
李沐在躲避。
不是躲避数百朝臣为房玄龄求情。
而是在躲避自己,因不忍而赦免房玄龄。
房玄龄在作戏,李沐也会。
李沐的戏演得比房玄龄更好。
所以,李沐赢了。
杀光一干当年玄武门之变的罪魁祸首,这就是李沐心底的执念。
让事情回复到原来本该有的样子。
这是当年李沐在听闻常玉死于长孙无忌之手时,就立下的誓言。
李沐不能忘,不敢忘,不敢一日或忘。
忘了,自己就再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世上的意义。
这些年,从一个凉州小子到面南背北登基为帝,李沐就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这世间没有对错,只有善恶。
对错会根据立场不同,判定就会南辕北辙。
但善恶却会永驻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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