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看着儿子用心思考的表情也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看着磅礴的大雨,想着前线战事的推进。
父子两人就这样站在大殿前的廊下,所有的内侍宫人都不能靠近,这是父亲考教儿子的时候不容有任何打扰,即便是仲柔兰也不会这时候靠近。
大约过了一刻钟,萧榭突然惊醒,发问道:“父皇,儿臣对世家豪门也没有好印象,他们占据了大量财富和地方上的话语权,您当年在秦淮河上的处置这些人好像是忘了,现在又是故态复苏,儿臣现在很矛盾,请父皇解惑。”
萧彧没有回身,只是淡淡回道:“你问,今日是你我父子的时间。”
萧榭并没有因为萧彧没转身就放下礼仪,拱手道:“父皇,我们萧氏说起来也是世家豪门,如果我们对付世家豪门亲近百姓,未来我们该如何治理天下?”
这个问题很尖锐,但是萧彧能感觉到萧榭是用心了,这是伪命题,很难作答,不过儿子既然问了,父亲就不能不给一个答案,至于孩子会怎么想只能看他自己了。
“你看现在暴雨下的金陵你看的透吗?”
“呃,烟雾缭绕,看不清。”萧榭有些意外。
“这世家豪门就如同大雨中的金陵城池一般,你虽看不透,但他们就在那里,他们不敢轻易移动,他们有自己的局限,他们也害怕根基动摇,我们萧氏虽也是世家,但我们所处的立场不同,我们是改变这个城池的人。”萧彧说的很隐晦。
“父皇,若是我们拨开这云雾,重建这座城池呢?”萧榭大胆的说道。
萧彧笑了,这个儿子豪气冲云天,想法大胆,不过萧彧并不打算斥责他,甚至还要鼓励,太子优柔寡断,不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宁王现如今看起来是最合适承继大位的人,但是宁王和他太像了,大宁朝的未来若是交到萧烨的手中或许能兴盛起来,但也有可能进入到另一个乱世,而且萧烨对世家的好感和依靠太明显,这并不符合蒙琰的计划。
“城池可以重建,但是这些固定的建筑你打算怎么处理?”循循善诱是一个父亲应有的行为。
“父皇,我们可以在兴建城池的后将坊市融入到每个建筑物之中,让所有的坊市大门都打开,不管是民还是官都处在一个环境之中,这样的城池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兴旺,而且这样的城池也无法藏污纳垢。”萧榭的话回应的一样隐晦。
萧彧笑了,这个回答他是满意的,如果萧榭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本心,或许他才是更适合承继大统的人。
萧彧转身笑着看着萧榭,说道:“你不错,咱们回去吧,为父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几个小菜,今日雨大陪父亲喝两杯葡萄酿,你也到了饮酒的年纪了。”
“嗯,天太热儿子想在葡萄酿里加几块冰鱼。”萧榭故作小儿态势的说道。
萧彧笑着踢了他一脚,这小子肯定没少喝酒,罢了,今日高兴就随他吧。
两位帝王的心境不同,但是两边朝堂上的顾虑却大相径庭,宣军在战场一直采取着防守的态势,刀枪无效,油泼不进,处于胶着状态。
而大宁这边忧虑是面对宁军的全面进攻该如何应对,若是全面开战对于宣军来说没有任何优势,全面对抗的结果就是中原再一次大乱,虽然东海和北慕已经是过眼烟云了,但是西大陆的崛起已经关注到中原了。
两军开战以后不少有识之士就注意到这些问题了,大宁以储慎为代表的青年一代希望尽快走向和平,哪怕是划江而治也是一种办法,而大宣这边以蒙靖翊为代表的更希望中原一统,让中原重新立于巅峰,换句话说他们是想从骨子里改变现有的格局,双方大体上是殊途共归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存在于年轻一辈之中,对于老一辈来说暂时还不能完全认同,但是在萧彧和蒙琰的放任的态度之下,这样的争论逐渐从一般的论道转向到了朝堂之上,大宁矛盾凸显在新思想与世家痼疾的争论,新思想认为大宁最重要的就是改变多年以来中原衰弱的局面,而世家认为自古以来都是世家大族维持利益,没有世家国不将国;大宣的矛盾集中在拓展与敛缩之间,年青一代觉得如今是大发展的时代,不能畏首畏尾,而老一辈觉得要一步步走,一步步稳定恢复到盛世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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