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概是午夜。
夏尔被一串紧凑的脚步声惊醒。
他本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昏沉和困倦占据了意识的绝大部分战场。
身体如失去控制般的拒绝接受命令,就像是本能在提醒他,再熬夜就要猝死了。
熬夜……
我是在,加班?
疲惫的巨石并未因夏尔的清醒松绑,沉重的力道不断的尝试着将他再度拽入失去意识的泥潭。
夏尔花费了莫大的意志力对抗着这种倦意,努力的在自己浆糊般的大脑里翻找着沉睡前的那一段……他至少要知道自己昏睡之前有没有把事情做完。
要是工作没做完就睡过去了,耽误工作事小,工资被扣掉那可真就让他欲哭无泪了。
记忆的画面很快如海水的泡沫般翻涌上来:
从三十层楼的高楼阳台下去,脑袋触地,像是敲碎生鸡蛋的蛋壳那样,夸嚓一声流出大量红色或者白色的不明物体。
啊?我死了?
现实没有留给夏尔太多质疑和回忆细节的时间,等在门外的人已经开始呼唤:
“阁下?阁下?”
是那个来实习的新人吗?阁下,这种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请进”
夏尔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应,但干枯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后,还是吓了他一跳。
来人将门轻轻推开,跳动的火光将她的身形暴露无遗。
夏尔心头一惊,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对方的容貌,注意力却被对方那深青色的粗糙布袍给完全吸引。
这粗劣的衣物质地和快要掉色的浆染技术……电视剧里面都少见。
浓浓的疑惑袭上他的心头,夏尔努力的组织着语言,惊吓使得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他已经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但又不敢确定。
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令人惊奇的变故这是肯定的,可是契机是什么呢?
另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便在此时不请自来:
他的名字是夏尔,父亲是一名尊贵的子爵,不过知晓内情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他那个没有参加过战争的父亲。他的身上流淌着一半的东人血统,已故母亲的出身不明,也害得他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很尴尬,绝大多数仆人都只是将他当做私生子来看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抽痛,但现实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来人在床前跪下,小声的道:
“阁下,万分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但现在有一件要紧的事等待您来做决定。”
夏尔勉强自己从床榻上挣扎着坐起,一只手扶着床头的应该是书柜的东西,透过纱帘望向来者。
那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女孩子,留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
夏尔刚刚没有看清楚,差点还误以为那是个男孩。
随后他的注意力便被那个女孩头顶上的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给吸引住了。
兽耳?
我果然应该还是在做梦。
夏尔如此想道。
“阁下,阁下?”
那个女孩子的呼喊声很快唤回了夏尔不着边际的思绪:
“请您务必移步畜栏,这是女仆长缪兰小姐让我转告您的。”
缪兰这个名字似乎是一道电流般的打在夏尔身上,身体被触动了什么本能的,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回道:
“好的,我现在就来。”
等到夏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尽管应该只是类似睡衣的服饰。
这位兽耳小姑娘自觉的帮助他完成更衣,并带领着他离开房间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所在的“畜栏”而去。
与刚刚大略扫过一眼没什么印象的卧室不同,走廊上颇有些灯火辉煌的意味。
这里没有夏尔熟悉的任何现代设施,没有水泥的涂抹,也没有刷上洁白的墙漆,有的只是由暗灰色的大块石砖拼接成的严丝合缝的墙面。
每走上数米,墙上便会悬挂着一副巨型画作,画中的人大多衣着古老,表情肃穆,不少人还拿着手杖,或身披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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