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眨了眨眼睛,四周的景色清晰起来。
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孤儿院空旷的院子里了。脚下的水泥地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纹,角落里摆着一些老旧的游乐设施,包括一个小型的滑梯和两个跷跷板,旁边还堆着一些皮球。
地面的裂纹里长出了粗大的树干,这些黑色的枝干光秃秃地延伸着,有不少探出了围墙外,之前余晖在墙外见过这些生长到外面的枝条。
前方只有一栋三层楼房,外面涂着蓝黄两色,颜色看上去非常鲜艳,但树木的黑色枝干缠绕在建筑外侧,甚至生长到了建筑内部,远远看去像是楼房长出的黑色经络,看起来扭曲而诡谲,又似乎要随时动起来一样。
环视着周围的陈设,余晖把它们跟自己记忆中的孤儿院对比着。这里变化不大,滑梯还是原来那个,只不过陈旧了很多,跷跷板是他记忆里没有的,当然,这些肆意生长的树干也是。
余晖快速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因为周围并不是没有人。事实上,在他刚进入这里一个恍惚的时间里,院子里已经充满了人。
他们都是些孩子,年纪都在十岁左右,身上都有某种残缺。此时孩子们正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着,在滑梯里上上下下,或是玩着各自的游戏。
在看到余晖进来之后,他们的玩耍静止了一瞬,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向着他看过来,如同警觉的猫儿一样打量着他,一张张苍白的小脸带着审慎和挑剔的神色。在看到护工迎过来之后,他们马上继续欢快地玩耍,不再对余晖报以关注。
看着这些玩耍的孩子,余晖敏锐地观察到他们脸上笑容的不自然,像是都深藏着某种担忧,却不得不放声大笑,如同怕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学生。
“请问先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从楼里走出来,站在余晖身前微笑问道。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公式化,眼睛也没有神采。
“我是来应聘的。”余晖露出一个礼貌而标准的精英式微笑,“我看到了你们张贴在门外的招聘启事。”
他怀里抱着的杨光缩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个正常的玩偶,小鬼则是再度陷入了死机状态。
“那太好了,这里一直都是缺人的。”男人露出更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语调缓慢地说道,“请跟我来,主管需要询问你一些基本的问题。”
他说着,示意让余晖跟着他,然后迈着缓慢的步伐往楼房里走去。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像是精密而死板的机械傀儡。
“这种人当护工,也难怪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堪忧。”余晖百无聊赖地胡乱想着,“这届院长不行啊。”
他记得老院长去世后,新的院长是个叫郭良栋的男人,一直到现在都是他。
余晖跟着男人踏入楼房大门内的时候,察觉到身后的嬉笑声小了些。他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在偷偷斜眼看着他,有的孩子神色带着莫名的窃喜,有的则是在彼此窃窃私语着。
余晖身前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猛然转过身去,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孩子,似乎极为愤怒似的。孩子们见状赶忙恢复了原样,欢笑声更加响亮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不听话,需要严格管教。”男人转身继续往前走,口中慢悠悠地说道。
“他们哪里不听话呢?”余晖足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不懂就问。
“现在是玩耍的时间,不能干其他事。”男人耐心说道,看起来对余晖求上进的敬业态度感到满意。
“我知道了。”余晖也慢悠悠地回道。
他跟着男人来到一楼左侧的第一间办公室,男人敲了敲门,等到房间里传来“请进”的声音后,男人打开门,对余晖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余晖像个熟练的求职者一样礼貌回答道,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抬脚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被男人关上了,办公室里温度有些低,但十分正常,除了角落里野蛮生长出来的黑色树干之外,这里就像白医生的办公室一样简单整洁。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翘着二郎腿打量着余晖,对他指了指自己身前摆着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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