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使劲把它扯了进来,扫了眼再度齐齐转过头来的孩子们,然后死死盯着被他拉进来的脑袋。
它开始融化,一股腐臭的气味散发出来,让余晖后退了几步远远看着。在融化了一圈后,它从头发里挣脱出来,迅速地爬了出去,只留下一团正缓缓融入地面的白泥。
它同样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孤零零地离开了这里,余晖莫名觉得它有些垂头丧气的,看上去落寞极了。
忍着臭味,余晖凑近地上那一滩东西,蹲下来检查着。他的神色忽然微微一动,用杀猪刀的刀尖沾了点,然后凑在鼻尖闻了闻。
臭味消失了。
“搞什么?”搞了半天,余晖一无所获,反而恨不得把手里弄脏了的东西丢掉。
看着缩回来的带着臭味的头发,余晖稍微嫌弃了一下,扯过旁边坏了的窗帘仔细擦着。
走廊里的脑袋似乎知道余晖不好惹,它们接二连三地开始离开,躲得离门口远远的。只是片刻工夫,它们就走了大部分,只有少数留下来躲在窗户后面窥视着。
“啧,还会留人放风?”余晖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他靠着墙壁坐下来,思考着这个孤儿院的规则。
余晖觉得这里确实很有意思。
首先,孤儿院里的孩子和外来的护工是对立的关系,这是可以确定的。但他们又必须在规则下和睦相处,寻找机会找出对方的错处。
至于目的是什么,被惩罚的孩子和护工会发生什么事,余晖还无从知晓。
其次,孤儿院的规则尽量做到了对孩子和护工的“平等”。
在余晖看来,白天是护工的主场,规则对护工有利。白天护工只要不犯错误,不被举报,就能自由活动,还可以惩罚犯错的孩子。但做游戏时间却是倾向于孩子的,护工一旦输了游戏就会面临极为被动的局面,好在护工可以决定游戏规则,为自己争取获胜的把握。
黑夜则是孩子的主场,他们可以肆意地放怪物去袭击护工。但余晖认为“巡夜”是夜晚中倾向于护工的规则,只要护工保持巡夜状态,把巡夜时间延长到一整晚,孩子们就没辙。
然而……想到这里,余晖低低地笑了笑。
他知道,这种平等之下隐藏的却是绝对的不平等,其实是完全倾向于孩子们的规则。
哪怕这里看似对孩子要求严苛,护工占据绝对的权威,但事实或许完全相反。
孩子只要不犯错,或者说不被抓住,就能把这场游戏一直持续下去。他们可以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让护工犯错,继而举报,举报成功的孩子应当能获得很重要的奖励。
但护工却拖不得,不管是夜晚的怪物袭击让他们难以安心睡眠,还是白天绝不能输的游戏,都让他们打不了持久战。谁都不能保证玩游戏时一直赢下去,所以他们必定是最后的失败者。
哪怕他能把几个犯错的孩子送去禁闭室,但不是每个孩子都会被抓住。对于孩子这个群体而言,他必输无疑。
护工唯一的希望就是升职,但升职的决定权却是握在孩子手中,而且,从姚敬的话来看,升职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但这种规则是为什么呢?”余晖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大脑像是最精密的器械,逐一列举着种种可能性,又被一个个推翻。
“这更像是对孩子们的打磨和筛选?玉不琢不成器?”他想到这么一个可能性。
摇了摇头,余晖仰头看着树枝盘绕的天花板:“还是线索太少。”
接下来的时间,余晖跟小鬼和杨光交换盯着孩子们,几乎一夜没合眼。等到天色亮起,手表的时针指向七点,这才拍手示意孩子起床。
一个个孩子从床上爬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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