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土狗,我喜欢,就是这个味。”
“妈蛋,还得是瑾哥啊,别人说的我都咳嗽!”
“牛逼,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继续继续,我已经迫不及待,今天下午不上班了,谁上班谁是傻逼!”
“没错,上班的都是脑子不正常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老子今天不上班!”
看到这些弹幕,严谨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随后开始讲述第二个故事。
“年轻的妻子去世后,张健对工作和生活都失去了激情。”
“他卖掉了位于市区繁华地段的高层住宅,买下乡野间一小栋老旧的农民自建房,准备去过半隐居生活。”
“亲戚朋友们都说:到宁静的村子调整心情也是件好事。”
“张健表面敷衍着点头,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自己卖掉那套高层住宅的真正原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常常看到一个长发女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静静地眺望城市远景。”
“这个场景让张健有些毛骨悚然,时间一长,他实在受不了,便决定离开。”
“反正……妻子也不在了,不是吗?”
“张健偶尔也会想,那个女人是个幽灵吗?”
“为什么她总是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面向那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望着外面呢?她眼里看到了怎样的风景?她能看到多远的地方?能够看到自己打算入住的这个村子吗?”
“谁都不会相信他的,只会当他是过度思念妻子。”
“城市中心向外围扩张建设,很多城市周边的村子都富裕起来。”
“但张健买下房子的古弄村,远离城市,靠近山区,十分偏远。”
“听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老一辈存了些钱,便在城镇里买了房和儿女同住。”
“村里常住人口越来越少。”
“将房子卖给张健的农民老刘,乐呵呵地告诉张健,他也要和老伴住进儿子在市中心购置的高层新房,所以急着卖掉这房子.”
“老刘夫妇的脸色十分苍白,说话时嘴里散发出一股让人难受的臭气,张健估摸着这对老夫妇肯定是身体不好,儿子才会接他们去城里住。”
“没有考虑太久,张健当天就付了定金。”
“对张健而言,这栋二层式的旧房子,占地面积虽小,但有两层楼,足够他使用。”
“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和他的房子紧靠在一起的一栋三层楼房子。”
“旁边这户人家是……”
“三层楼的房子看起来还很新,外部装修使用的材料也相当高档,庭院里种满了名贵的花草,有点像暴发户建的别墅。”
“老刘努力想分辨哪个才是正确答案,嘀嘀咕咕地向老伴求解:哦……不用担心,旁边住的可是个艺术家。好像是搞雕塑的?还是画画的?”
“细小眼睛里满是血丝的老妇,缓缓摇头,张嘴说话时,露出一嘴烂牙,伴随着“呼呼呼”的怪声:我看过他拿刀子刻东西呢,雕石头的吧?应该挺赚钱的,前两年买了我们旁边这块地,建了这么好的房子。可惜啊,住了两年,就丢了两个老婆。”
“老刘他们口中的艺术家,姑且算是雕刻家,头一年搬进这房子,前妻就突然失踪了,年底娶了第二任,前几天又跑了。”
“张健想,这位邻居十有八九是非法买了媳妇,没看住吧。”
“老刘咧嘴笑着,将一大串散发铁锈气味的钥匙放到张健手里:天色不早,我们得赶末班车回城里去。你要想今天就住下也行,这是钥匙。”
“市区的房子已经卖了,张健近来都住在小旅馆,打算今晚就住进这栋房子。”
“老刘夫妇乐滋滋地收了定金,和张健约了办理余下事宜的时间,便转身走向村口的公车站。”
“张健握着手里的钥匙,打开和钥匙一样有些生锈的小铁门,推开“吱呀”响的铁门。”
“院里的植物大多是野生野长的,倒也长得茂盛翠绿,只是疏于打理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垃圾和死老鼠尸体腐烂的味道。”
“光线不足又长时间紧闭门窗的房子里,也充斥着同样的难闻气味。
张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推开老旧的窗户,让快要下山的夕阳照射进来,在黑夜到来前尽量驱散房子里的阴气。
大致打扫了一遍卫生,张健虚脱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灰暗的院子,觉得肚子饿了。
和老刘进村的时候,张健留意到村口有家小商店。虽然店主那张阴暗的脸看起来怪吓人的,但沿路走来,整个村子里似乎只有那么一家小店可以采购生活必需品了。
进城采购之前,就算是一包方便面也好,今晚总要填饱肚子的。张健无奈地叹口气,带上钱包和钥匙出门。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隔壁的三层楼房子没有亮灯,幽暗的房子里却持续传出奇怪的声音。张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像是敲打什么硬物的声音。搞艺术的人果然都神神秘秘,张健没有太在意,只是加快脚步离开。
走了好长一段没有灯光的小路,那家亮着一盏昏黄小灯的店终于映入眼帘。店主干瘦的脸在橘黄色的光线映照下,像个病人。询问价钱的时候,张健近距离打量,发现店主眼眶有些下陷,嘴唇发紫,像极了电影里的丧尸。”
“店主问,声音怪怪的,有些幽冷:你……要住老刘家那栋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店主让张健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如实点头,小心打探道:那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店主望着张健,似乎思索着什么,将装满食物的袋子交到张健手里,最后却匆匆说了句:那房子,没事。”
“像是害怕被张健追问,脸色惨白的店主手忙脚乱地收了钱,抱起钱盒催促道:早点回去吧,天黑路不好走,我也要关门了。”
“方便面、泡面搭档香肠、茉莉花茶装满袋子,张健提着沉沉的袋子,边往家走边回想刚才的事。店主那副模样,怎么看都有所隐瞒。莫非,自己买下的这套房子有什么问题?他决定在交付余款之前,向老刘夫妇仔细问个清楚。
再次经过艺术家的三层楼房,张健惊愕地发现三楼的一个窗口亮起了灯。
有人!
是个女人!
柔顺的黑色长发,顺着女人毫无血色的脸颊垂落下来,她的眼睛正牢牢望着张健,散着幽幽的冷光!
最可怕的是,她没有嘴巴!
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嘴巴!张健吓得逃回自己的房子,颤抖着手锁好门,虚脱无力地倚着门跌坐在地。站在窗边、面向外头的女人——这不是和那个自己以前常常看见的女人一样吗?虽然从未见过那个女人的模样,此刻张健却哆嗦着想,说不定,那个在自己房间眺望窗外的女人,也没有嘴巴!
难道,那位店主吞吞吐吐的原因,不是自己买下的这套房子有问题,而是隔壁艺术家的房子有问题?”
“远远的传来锵锵锵的敲打声,像一首有规律的午夜葬曲。”
“耳边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腥味。这具有刺激性的臭味让张健皱起眉,伸手搓搓鼻子,慢慢睁开眼,才发现晨光从没装窗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天亮了啊。”
“张健揉揉眼睛,看清面前乱七八糟的垃圾堆,才明白那些把他熏醒的恶臭味来自哪里。”
“昨天看到那个女人后,他匆忙跑回家,忍耐着几乎踩着他的脚跑过的老鼠,赶紧煮面填饱肚子睡觉,垃圾也没收拾。”
“看来自己入睡后,老鼠们又出来捣乱了,方便面碗里还印着老鼠的爪印。”
“洗漱一番,张健赶紧把垃圾清理干净,正在厨房清洗碗筷,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他手一抖,碗盘摔碎了,黏稠的红色汤水流了一地。”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张健低头看看顺着地面倾斜度往角落漫延而去的方便面汤,决定先去开门。”
“原以为是老刘夫妇,可打开门的瞬间,张健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是昨晚那个无嘴女人!只是,咦,嘴巴有了?”
“从这张惨白的“鬼脸”后面探出一张男人的脸,及肩头发,胡子拉杂。男人对张健咧嘴笑起来:吓着你了?哈哈,别怕,这是我给你这位新邻居的见面礼。”
“原来。”
“那只是个极其逼真的人偶,真人比例,十分精致。”
“张健呆愣着,看着那张精美却没有血色的脸紧贴着自己,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住在隔壁三层楼房子的艺术家?”
“长发男人没有否定,只是露出嘲讽的笑容:那两个老东西告诉你的?哎,算不上艺术家,就是做仿真人偶的,人偶师。”
“不是画家,不是雕刻家,偏偏是做这种让人看着不舒服的东西。”
“张健想到以后要住在这种怪人隔壁,就觉得丧气,可他还是努力向这位怪异的邻居挤出笑容:这人偶是给我的见面礼?做工很精细呢!这么贵重的礼物,真不好意思。”
“男人的笑容有些猥琐:客气啥。我听说了,你是个死了老婆的单身男人。这不是怕你寂寞嘛,嘿嘿……”
“张健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出于礼貌,他还是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张健,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孙弥。”
“人偶师道出姓名,向张健伸出右手。”
“张健原以为孙弥要和他握手,正想伸出手去,孙弥修长的手指却落在了女人偶的嘴唇上,一脸陶醉地呢喃着: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就来拜访的,可嘴巴还没弄好。看,这鲜嫩的唇瓣,很逼真吧?嘿嘿,碰上去也是温温软软的哦!”
“原来如此,昨晚看到的无嘴女人不是什么鬼怪,而是尚未弄好嘴唇部分的人偶!”
“想到这,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孙弥收回手,站直身体,望着张健和他怀里的人偶,意味深长地笑道:爱上完美的人偶,说不定会让你更加幸福呢。”
“张健没有理解孙弥的话,下意识重新打量怀中的女人偶。”
“乌黑的眼睛似乎还泛着水雾般晶莹;皮肤虽显得惨白却很细腻光滑;嘴唇,确实如孙弥所说的那样——很柔软。
如果死去的妻子也是这么温顺的女人,温软如水,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他们相处的那些时光一定会更加快乐。可惜,回想起和妻子共同度过的日子,永远是尖锐的争吵声和东西破碎的声响。”
“人家送了那么贵重的人偶,自己却一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张健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招呼道:屋里还挺乱,也没什么东西招呼,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喝杯茶?”
“孙弥乐呵呵地接受了邀请,走了进来,用老鼠般狡黠的目光环视屋子里面。”
“张健把女人偶放在墙角,招呼孙弥坐下,便忙着烧水泡茶,清理刚才打碎的碗和流了一地的隔夜方便面汤。”
“孙弥洋洋自得,冷笑着问道,见张健不解地望着他,愈发得意:老兄,你真打算买下这个房子?那两个老东西真阴险,明知道这房子是凶宅还卖给你。哎,我真同情你,毕竟我也是过来人。要不是买了现在那栋三层楼的倒霉房子,哪至于跑了两个老婆。”
“张健说:不至于吧?老刘夫妇告诉我,这地方以前是田地,田地向来是最干净的地方啊。”
“孙弥接过张健递来的茶水,耸耸肩道:信不信由你吧。不过,有一点绝对不骗你,这里的老鼠,连人肉都吃。你夜里睡觉要锁好房门,放好蚊帐哟!哈哈。”
“张健看着这个自说自话又笑得夸张的人偶师,简直觉得他有失心疯。”
“不过,两个老婆都跑了,这是残酷的背叛,确实挺可怜的。”
“而自己的妻子在家中自己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虽然没有背弃他,可他也失去了妻子,就这一点而言,他和孙弥也算是同病相邻了。”
“被活着的女人背叛,倒不如爱上一个没有生命的完美人偶吗?张健忽然能够理解孙弥刚才说的爱上完美人偶说不定更幸福的意思了。”
“把玻璃杯里的茶水喝个见底,孙弥抬手抹了抹嘴,便笑嘻嘻地起身要走:不打扰了,我也该回去工作,还有很多半成品等着我完成。”
“张健暗自嘀咕,看来以后夜里要少出门,否则难免又要被什么没有嘴巴的女人、没有眼睛的小孩吓到了。”
“这么想着,他将孙弥送到门外,正要关上家门,孙弥猛地回头,盯着张健看了半天,怪笑道:这附近人烟稀少,房子阴气重,容易成凶宅。老兄你要是夜里害怕,不妨抱着那人偶一起睡。”
“呵呵。”
“张健嘴角已经扯不出微笑的弧度,只能从喉头发出两声干笑。”
“待到孙弥走出院子,进了隔壁房门,张健才关好门,回头望向那具立在墙角的女人偶,试想了一下抱着女人偶入睡的场景,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开玩笑,抱着这种东西睡觉,半夜不给吓死才怪。”
“张健还要回城区中心办事,带好东西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人偶,总觉得她鲜红的嘴唇往上翘的弧度似乎变大了一些。张健背脊发凉,浑身抖了抖,匆匆锁了门,疾步向村口公车站走去。”
“忙完各种购房手续,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看着天边即将完全沉没的夕阳,张健抬手看了看手表,回古弄村的末班车早就没了。他四处张望寻找出租车。正是下班时段,前面某小区好像还发生了坠楼命案,导致道路堵塞,拦不到车。张健正垂头丧气,一辆没有出租车牌照的黑车慢慢停在他面前。司机从窗口探出脑袋,小心询问:大哥上哪儿去?
张健打量眼前的黑车司机,下意识按了按装着银行卡和不少现金的口袋,谨慎地摇了摇头。”
“司机分明看出了张健的担心,露出憨厚的笑容:我是本地人,不安坏心眼,就混口饭吃罢了,放心上车吧!”
“说完,他自嘲似的叹了口气。”
“张健壮着胆子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司机还一个劲不停地说:谢谢大哥啊,唉,要不是下岗,还要养活一家人,我也不想开黑车。”
“察觉到张健始终皱眉,司机识相地转换话题,对了,大哥还没说要上哪去呢?这城里城外的大路小路,我都熟得很。”
“张健并不讨厌这个热情的司机,只是这种聒噪的感觉让他感到莫名的躁。
妻子在世的时候,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说个不停,每每如此,张健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让她闭嘴!让她安静!”
“他握紧拳头,将焦躁的怒火压制下去,深呼吸口气,告诉司机:去古弄村。”
“本来欢喜着的司机突然变了脸色,恐惧地望着张健,嘴唇发抖地抖出颤颤的声音:古弄村?那,那住不得,大哥还是趁早搬了好。”
“他问:为什么住不得?那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张健想起村里小店店主的欲言又止,邻居孙弥说的凶宅,再看这司机一听到村名就害怕成这样,更加觉得事有蹊跷。”
“司机不安地左右探望,凑近副驾驶座的张健,压低声音说道:"那村子……有‘尸人’。”
“尸人……”
“张建懵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司机脸色肃穆,声音依旧是冷冷颤颤的:大哥不觉得那村子格外荒凉?那是因为住在那里的活人比‘尸人’少。那村子,经常可以看到死后变成‘尸人’的尸体到处走。他们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还像活着时那样出门买东西,回家煮饭洗衣……”
“张健愤愤地打断司机的话。司机说得越是逼真,张健越不想听,不然他还敢住在那儿吗?”
“司机连忙说:哥,‘尸人’不完全是死人,他们可以在阳光下行走,还可以照常吃东西,外表看不出来的。但是,听说有一个方法可以分辨‘尸人’。”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不再往下说去,只拿小眼睛打量脸色苍白的张健。”
“张健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什么方法?”
“司机得意地笑起来,边启动汽车边说道:咱们一路回古弄村一路说!这天都黑了,我可不想被‘尸人’缠住。”
“道路上的堵塞情况已经好转,汽车顺利地往前行驶,司机的话让张健既害怕又生气,好像把自己送回古弄村后,只要尽快离开,那村子的所有可怕事物就和他无关,而住在那里的自己,就会被什么东西缠住似的。
车子远离繁闹的城市中心,进入冷清的国道,司机按照约定,边开车边细说“尸人”的事情——“尸人”脸色比活人苍白;张口说话会散发腐臭味,要是把肚子剖开来,会发现里面的内脏都化成了脓水。”
“所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能分辨谁是‘尸人’。”
“的确,前两个特征也可能出现在活人身上,有人天生脸色惨白,有人天生口臭。但是,要剖开对方的肚子才能知晓是人是尸,万一弄错了,岂不是成了杀人犯?这样的方法,未免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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