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他捏紧手压抑自己,喑哑的声音传出,陈臻真有点怕了。哦哦了两声,将药放到桌上。
还想再装两句,男人抬眸,半张脸浸染在月色里,身上的戾气翻涌。
她还是赶紧出去了,关上门。
终于安静了,祁宴深深的吸气躺到床上。
眼前闪回那日满地的鲜血,耳边是一声声嘶吼,叫他快点跑。
医馆里铁笼子打开的声音,不停莎莎作响的铁链子,和刀刺穿皮肤的声音。
他止不住的颤抖,蜷缩着捂住耳朵。
“阿无,你想不想听好玩的?笑话呢?会不会好一点。”
“阿无,阿无,你和我说说话呗。你这样我睡不着,我叫你一声你嗯一声行吗?我有点害怕。”
“你想不想吃糖,吃糖就不会痛了。”
“阿无。”
“嗯。”
出声后,祁宴睁眼,身边空无一人。
也没有人钻进怀里,时不时的去点点他的脸,叫他。
想见她,心底疯狂的冲动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见她。
与幻觉无法共存的是欲望,他挣扎着撑起自己。
推开门,眼前发白,他仍然撑着自己往前走。
说好的,她会陪在身边的。是说好的,是誓言,是她保证过的。
他扶住走廊的柱子,一步步往前挪,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永明宫了。
“石头,真的有吗?我怎么找不到。”
“真的,我发誓肯定有。在我们那晚上都会有萤火虫的。娇娇,这个这个!”
“哎,真的有哎!你好厉害。好漂亮啊,是萤火虫哎。”
欢快的笑声传来,祁宴背抵住假山,藏了进去。
他们压低声音欢笑,像是偷偷摸摸出来玩的。
一瞬,他清醒了。
窒息感袭来,手碰上心口,他放缓了喘息声闭眼。
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和他无关了。
小公主有了新的玩伴,他亲手推开,该亲自品尝。
也好,石头确实可以真正心无旁骛的陪在她身边。
她年纪小,只喜欢玩闹,不必参杂太多别的。
只是,心脏传出的下坠感让他痛的血肉模糊。
“阿无?”
祁宴睁眼,侧头。
小姑娘手心里的萤火虫飞了出来,一点点照亮她的脸。
茫然的歪头,萤火虫照亮她漂亮的眼眸,又飞走了。
陈娇娇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呆楞的反应过来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阿无。”
她一把抱上来,撞进怀里,祁宴顿了顿,慢慢抬手抱住怀里人。
两人安静的相拥,他的手收紧,如同要将她融进骨血。
所有的所有都被抛在脑后,没人计较别的,陈娇娇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背。
感觉到他竭力的喘息,她更是心疼。
“很痛吗?”
他脑袋毛茸茸的蹭到脖子上,陈娇娇莫名的红了眼。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如此折磨,每月都如此。她确实是忘了,没有计算日子的习惯。
“嗯。”
不知道是黑夜裹挟还是别的,她竟然觉得他的声音脆弱无助。
“阿无,你慢慢呼吸,有没有好一点。”
“那怎么办,你要不要回去躺一下。”
她小嘴开开合合,祁宴却清楚的听到了,没想象中在耳边炸开的嗡鸣。
仅仅是她关切乖软的嗓音,熟悉的抚平心底的烦躁。
他需要她,她得在。
她得在。
垂头靠上她的肩,祁宴没有说话,环在她腰间的手继续收紧。
直到她轻呀了声,娇气的捏了下他的耳垂,他才放松点手。
陈娇娇乖乖抱住他,安静的陪伴等待。
如同她的诺言。
寂静的夜是保护色,藏匿过往未来,世间仅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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